“扫把星”三个字,陈岚咬得极重,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张婷脸上!这正是徐丽刚刚在病房里恶意散播的谣言!
张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红一阵白一阵,精心描画的眉毛竖了起来:“陈岚!你血口喷人!我好心好意来看陈默哥,你居然这么污蔑我?还扯上小雪?她为了陈默哥都伤心成什么样了!你们陈家现在就是疯狗乱咬人!活该…”
“滚。”一个嘶哑、冰冷、如同从地狱深处刮来的声音,打断了张婷尖利的叫嚣。
陈默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他没有看张婷,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只是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嘴唇微微翕动,吐出的字眼却带着淬了冰碴的寒意,清晰地砸在空气里:“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再踏进这里…一步…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慢,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冰封的深渊里抠出来的,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玉石俱焚的决绝。
张婷被陈默那毫无生气却充满诅咒的眼神和话语吓得浑身一激灵,后面更难听的谩骂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陈默,那眼神里的死寂和诅咒,比任何暴怒都更让她心底发寒。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纸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精致的食盒滚落出来,昂贵的鲍鱼粥洒了一地,粘稠的汤汁混入之前泼洒的白粥和鸡汤污渍里,显得格外肮脏讽刺。
“疯子!你们一家都是疯子!不识好歹的东西!活该倒霉!等着遭报应吧!”张婷又惊又怒,色厉内荏地尖叫着,踩着高跟鞋踉跄地冲出了病房,如同躲避瘟疫。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地上又多了一滩昂贵的狼藉,混合着之前清粥的寡淡、鸡汤的油腻和鲍鱼粥的腥甜,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象征着人性贪婪与虚伪的怪异气味。
陈岚看着地上那摊混合的污秽,再看向弟弟那张毫无血色的、只剩下冰冷死寂的侧脸,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痛得无法呼吸。张婷的到来和离去,像一场拙劣的闹剧,却无比清晰地印证了徐丽那些恶毒流言的传播速度。杨雪“扫把星”、“克夫”的污名,正被她的“好闺蜜”们变本加厉地涂抹、扩散,成为插向陈默和这个破碎家庭的一把把毒刀!而杨雪本人,此刻恐怕正躲在某个角落,享受着这种恶意的“关注”,或者,在张强的怀里,谋划着更狠毒的下一步。
病房的灯早早熄了。惨淡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模糊的光带,勉强勾勒出病床和椅子上人影的轮廓。
陈默睁着眼,在黑暗中望着那片模糊的光。身体像被沉重的铅块浇筑,瘫痪的部分毫无知觉,如同不属于自己;能动的右手臂也因白天的情绪爆发和持续的虚弱而酸软无力。更折磨人的是腹中那火烧火燎的空洞感。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除了几口水,粒米未进。胃袋在疯狂地痉挛、抽搐,发出沉闷的鸣响,像有无数只饥饿的虫子在啃噬。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脆弱的神经,带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想抬起手,想支撑着坐起来一点,哪怕只是喝口水。可身体背叛了他的意志,那点微弱的力气如同泥牛入海,连挪动一下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一股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彻底淹没。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一个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都无法自主满足的废物!需要年迈的母亲和同样心力交瘁的姐姐像照顾婴儿一样伺候他!这种认知比身体的痛苦更甚百倍,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残存的自尊。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饱含痛苦和屈辱的呻吟,从他紧咬的牙关里逸出。在寂静的黑暗里,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默默?”旁边椅子上,一直强撑着不敢深睡的陈母立刻惊醒,摸索着站起来,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担忧,“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还是…饿了?”她太了解儿子此刻的感受。
陈默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的铁锈味。他不想承认,不想再给母亲增添负担,可胃部剧烈的绞痛让他无法伪装。他只能艰难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黑暗中,陈母摸索着打开了床头柜上那盏光线昏黄的小夜灯。微弱的灯光下,陈默的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湿了额发,嘴唇被他自己咬得渗出血丝,那双深陷的眼睛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
“妈…给你弄点吃的…马上就好…”陈母的声音带着哽咽,心疼得无以复加。她颤巍巍地拿起床头柜上那个陈岚带来的普通饭盒,里面还有一点温着的、早已凉透的稀薄白粥——这是陈岚离开前特意叮嘱她留给陈默半夜垫肚子的。
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冰冷的粥,送到儿子唇边。
冰冷的瓷勺触碰到干裂的唇。那点毫无温度、寡淡如水的米汤,此刻在陈默因饥饿而高度敏感的味觉里,却仿佛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作呕的陈腐气味。胃部猛地一阵剧烈翻搅,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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