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丽那如同毒蛇缠绕般的威胁和魔鬼交易,在陈岚耳边反复回响。冰冷的寒意从手机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站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窗外沉沉的夜色如同巨大的、择人而噬的兽口。弟弟微弱的呼吸,母亲疲惫的睡颜,阳阳失落的小脸,李明轩冰冷的宣判,还有那张如同催命符般的巨额欠费单…所有画面在她脑中疯狂撕扯!
三万块!是弟弟此刻的救命钱!也是徐丽为她设下的、通往更黑暗深渊的毒饵!
证据?去偷拍杨雪和张强?这无异于火中取栗!一旦暴露,等待她的将是张强的疯狂报复和身败名裂!甚至可能牵连母亲和弟弟!
可不去…停药通知单、徐丽的报复、杨家的逼债…哪一条都是绝路!
巨大的痛苦和抉择如同两座大山,将她碾在中间,几乎窒息。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浓重的血腥味再次弥漫口腔。最终,那冰冷的、深植骨髓的恨意和对弟弟生命的执念,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理智。
“…好。”陈岚对着电话,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破碎的音节,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试试。但你要保证,钱…明天一早…必须到账!”
“放心!我徐丽说话算话!”徐丽的声音充满了得逞的兴奋和贪婪,“只要东西够劲爆!钱不是问题!记住,照片要清晰!视频最好!时间地点…你懂的!越快越好!”她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忙音响起,陈岚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里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冰冷和绝望的疯狂。为了弟弟的命,她只能吞下这枚裹着蜜糖的毒饵,踏入这万劫不复的险境。
时间在焦灼和恐惧中缓慢爬行。陈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失败!失败就意味着毁灭!她仔细回忆着厂区的布局。那个传言中杨雪和张强幽会的仓库…位于厂区最偏僻的西北角,靠近废弃的老锅炉房,周围堆满了杂物,平时少有人去。后墙有一段因为年久失修,监控探头正好被一棵歪脖子树茂密的枝叶挡住,形成了一个死角。那是唯一的突破口!
深夜十一点。医院走廊的灯光变得昏暗。陈岚确认母亲睡沉了,弟弟体征平稳。她脱下显眼的外套,换上一身深色的旧运动服,将头发紧紧扎起,戴上口罩和帽子。她将那个屏幕碎裂的备用手机调成静音,检查了一下电量。她没有专业的偷拍设备,只能用这个破手机赌一把。
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陈岚悄然离开了医院。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如同刀割。她避开主路,沿着偏僻的小巷疾行,心跳如同擂鼓。恐惧和紧张让她手心全是冷汗,但想到弟弟苍白的脸,想到那冰冷的欠费单,她强迫自己迈动灌了铅的双腿。
半小时后,她来到了化工厂锈迹斑斑的后围墙外。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呜咽。她找到记忆中那个监控死角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如同壁虎般,借着围墙的凹凸和那棵歪脖子树的枝桠,艰难而敏捷地翻了过去。粗糙的砖石磨破了手掌,她也浑然不觉。
厂区内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散发着惨淡的光晕。巨大的管道和沉默的厂房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化学气味。陈岚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利用阴影的掩护,如同狸猫般快速而无声地向西北角的仓库潜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竖起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仓库近了。那是一座低矮破旧的红砖房,大门紧闭,窗户也黑漆漆的。周围堆满了废弃的油桶和破旧机器,散发着铁锈和油污的味道。陈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躲在几摞废弃的木质托盘后面,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调出相机功能,将镜头对准了仓库紧闭的大门和旁边一扇似乎有些松动的、挂着破旧窗帘的小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寒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次都让陈岚心惊肉跳。她死死盯着那扇门和小窗,眼睛酸涩也不敢眨一下。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
就在她几乎要怀疑今晚是否扑空、巨大的失望和焦虑快要将她吞噬时——
两道刺眼的汽车灯光,如同利剑般划破黑暗,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到了仓库门口,停了下来!
陈岚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她猛地缩回托盘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
车门打开。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中等身材,穿着皮夹克,正是张强!他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下。接着,副驾驶的门也开了,一个穿着修身羊绒大衣、戴着帽子的女人飞快地钻了出来,动作带着一丝急切和鬼祟!虽然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身形和走路的姿态,陈岚一眼就认了出来——杨雪!
张强掏出钥匙,迅速打开了仓库大门上的挂锁。两人如同做贼般,飞快地闪身进去,大门随即被关上!里面隐约传来锁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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