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视频播放完毕后的死寂,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沉重地压在法庭每一个角落。投影幕布上定格的最后一帧,是杨雪被娘家人簇拥着离开时丢下的那句冰冷决绝的“法院见!”,此刻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原告席和旁听席上。
杨雪的脸色惨白如纸,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此刻的惊慌失措,她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双手死死绞在一起,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再不敢看任何人。孙莉的脸色则是由青转白,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依旧,却难掩一丝计划被打乱的狼狈和强自镇定的痕迹。她迅速调整呼吸,手指在卷宗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反击的缝隙。
旁听席上,杨父那张“正气凛然”的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额角青筋暴跳,他猛地再次站起身,指着幕布,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恼而嘶哑变形:“假的!这视频是假的!是伪造的!是他们串通好了陷害我们!法官同志!不能信啊!我儿子是退伍军人!我杨铁柱一辈子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干出踹门打人的事?!这是污蔑!是对我们革命军属的污蔑!” 他试图用身份和吼声来掩盖真相,挽回颜面。
“肃静!!!” 审判长猛地敲响法槌,力度之大,震得桌面嗡嗡作响!他目光如电,严厉地扫向杨父,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警告:“杨铁柱!法庭之上,岂容咆哮?!再有无视法庭纪律、干扰庭审的行为,法警将立即请你出去!坐下!”
审判长的威严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浇灭了杨父的气焰。他嘴唇哆嗦着,还想争辩,却被旁边脸色同样难看的杨伟用力拉了一把,只得悻悻地、重重地坐回座位,胸口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关进笼子的困兽。杨母则彻底噤声,眼神躲闪,不敢再发出任何哭腔。
这短暂的插曲,更加凸显了杨家的理亏气短。审判长将目光重新投向原告席,语气比之前更加凝重:“原告代理人,针对被告方提交的这份完整视听资料证据,与你们之前播放的剪辑视频存在严重矛盾,且直接关系到本案核心事实的认定,你方有何解释?是否存在虚假陈述和证据造假行为?”
压力瞬间全部转移到孙莉身上。整个法庭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陈默紧握着拳,手心全是汗,紧张地盯着她,期待着她谎言被戳穿后的狼狈。张磊在旁听席后排,拳头紧握,眼睛一眨不眨。
孙莉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她推了推眼镜,脸上已经恢复了职业性的冷静,但眼神深处的那一丝慌乱却难以完全掩饰。她没有直接回答审判长的问题,而是采用了迂回策略,试图将水搅浑:
“审判长,审判员。首先,我方对被告方提交视频的来源和完整性存疑。周大民、赵建国两位证人与被告系邻居关系,存在一定利害关联,其拍摄视频的动机、时机及是否经过后期处理,均需严格审查。其次,即使该视频内容属实,也仅能反映事发当晚的局部冲突。这并不能推翻我方之前提交的、关于被告长期对原告实施家庭暴力及精神虐待的大量证据(伤情照片、张婷证言、原告精神诊断证明等)!更不能证明被告及其家人在此之前的暴力行为不存在!”
她避重就轻,绝口不提自己播放剪辑视频的行为,反而将矛头指向证人动机和视频本身,并试图将“当晚冲突”与“长期家暴”割裂开来,强调后者才是重点。她的语速很快,逻辑看似依旧清晰,但话语中的强词夺理和色厉内荏,已然被敏锐的法官捕捉。
“原告代理人,” 审判长打断了她,目光锐利如刀,直指核心,“本庭现在询问的是,针对你方提交的剪辑视频与被告方提交的完整视频之间的严重矛盾,以及你在陈述中声称该剪辑视频反映‘部分真实画面’、‘被告及其家人暴力行径铁证如山’等言论,是否构成虚假陈述?你方在获取、提交该视频证据时,是否知晓其被剪辑篡改?”
审判长的问题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直接点明了孙莉可能存在的职业道德问题——故意提交篡改证据、进行虚假陈述!
孙莉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她放在桌下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强自镇定,声音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审判长,我方在获取该视频时,提供者(杨伟)声称其记录了冲突的关键片段。我方基于对当事人陈述的信任,以及视频片段所呈现的表面信息,认为其具有证明价值,故予以提交。至于视频是否被剪辑篡改…我方并非专业技术人员,在提交前无法进行专业鉴定。若存在剪辑情况,责任应由视频提供者承担,我方仅存在审核不严的过失。” 她迅速将责任推给了杨伟,试图将自己摘出来,只承认“审核不严”。
“你!” 旁听席上的杨伟气得差点跳起来,却被杨父死死按住。
审判长深深地看了孙莉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他没有再追问,但眼神中的审视和警告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他转向陈默:“被告,针对原告方之前对你‘长期家暴’的指控,以及其出示的伤情照片、证人张婷证言等,你方有无反驳证据或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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