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雾气在青铜棺椁上方盘旋,凝结成《黄帝内经》残页上的古老文字。叶临渊的指尖还停留在铜人碎片上,那些流动的金色符文突然转向,在地面投射出扭曲的阴影。
"林九?"他猛地抬头,望气术自动触发时,看见那个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引路人正将龙气吸入掌心。青石板缝隙里渗出的黑雾突然有了方向,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般涌向林九的桃木剑残柄。
药人兵团发出非人的嘶吼。三十七具被唤醒记忆的躯体同时转向,腐烂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火焰。他们移动时关节发出枯枝折断的脆响,却在距离林九三丈处突然僵住——明代太医院令牌在林九指间泛着冷光,令牌背面的"提点"二字正渗出黑血。
"三百年了。"林九的声音不再沙哑,每个字都带着金石相击的清越,"鬼市从来不是避难所,而是太医院最大的药人培养皿。"他手腕翻转,令牌射出的青光将最近三个药人钉在原地,那些干枯的躯体立刻像蜡像般融化。
叶临渊的铜人碎片突然发烫。他低头看见碎片上的经络纹路正在重组,构成《九针十二原》里记载的禁忌针阵。地面传来冰层碎裂的闷响,寒髓散的银光像退潮般收缩,凝固的时空开始流动。
"小心!"苏清荷的喊声从阵外传来。她的全息脉诊仪爆出一串火花,投影出的阴阳两仪阵正在扭曲变形。太素阁弟子们维持阵法的银针齐齐震颤,发出蜜蜂群飞般的嗡鸣。
林九的嘴角扯出弧度。这个笑容叶临渊见过无数次——每次带他避开鬼市巡夜人时,每次讲解阴物交易规矩时——此刻却像面具般挂在陌生的脸上。桃木剑残柄划开空气,吸收的龙气在剑锋凝成实体,竟是一柄形制古朴的青铜医刀。
"医道如弈?"林九的刀尖轻挑,地面裂开的缝隙突然扩大,"可惜这局棋,从你祖父那代就下错了。"裂缝中升起的青铜棺椁上缠着七重锁链,每道锁链都缀满针灸用的金针。
药人兵团突然集体跪倒。他们的天灵盖自动裂开,三十七道黑气如线香般飘向棺椁。叶临渊的望气术视野里,那些黑气分明是浓缩的"五瘟之毒",此刻正被棺椁上的金针提纯萃取。
"他要的不是龙气..."叶临渊突然冲向裂缝边缘,"是三百年来所有药人积累的瘟毒!"铜人碎片在他掌心烙出焦痕,那些刚刚重组完毕的经络图突然倒转,变成《灵枢·尸解篇》缺失的最后一页。
苏清荷的防护面罩映出惊骇。她的全息仪捕捉到能量波动时,青铜棺椁的锁链已经自行崩断。棺盖移开的瞬间,鬼市所有灯笼同时熄灭,只剩下棺中升起的苍白手臂——那分明是林九的手,却布满明代太医官服的纹绣。
"重塑肉身?"叶临渊的银针已经出手,十三枚鬼门针排成北斗状刺向棺椁,"你才是第一个药人!"针尖触及官服纹绣的刹那,三百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灌入脑海:太医院地牢里,年轻的太医令被迫饮下自己研制的长生汤...
林九的笑声里突然混入呜咽。棺中躯体坐起的瞬间,三十七个苏醒的药人突然爆开,他们的骨血在空中凝成血色针阵。叶临渊的望气术被迫关闭,最后看见的景象是青铜医刀刺向棺中人的眉心——刀锋映出的,赫然是林九流泪的眼睛。
"落子无悔。"林九的声音突然变回熟悉的沙哑,医刀却在最后一寸停住,"但你可以重下一局。"棺椁突然下沉,裂缝中喷出的硫磺雾气里,叶临渊听见铜人碎片落地的清响。
苏清荷的惊呼声中,地面重新合拢。最后消失的是明代太医令牌,它坠入裂缝时,表面"提点"二字已经变成"罪臣"。寒髓散的效力彻底消散,鬼市的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照出满地狼藉中唯一的完物——静静躺着的针灸铜人,所有裂纹都已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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