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雪跪坐在地毯上，抱着苏源的手臂轻轻摇晃，发尾的粉色蝴蝶结随着动作上下跳动：“学姐～就再玩一局嘛，好不好？”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声音里带着撒娇的尾音。
苏源原本准备放下鼠标的手顿了顿，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在游戏界面轻轻点下 “开始匹配”。
就在这时，好友列表突然弹出一道金色闪光。
苏源看着那个熟悉的 ID “破晓晨光” 亮起，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名字看起来很帅，透着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与……中二。
那是唐晨的游戏账号。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夏芷雪，少女正趴在她肩头，咬着吸管喝果汁。
见她投来目光，只是歪头甜甜一笑：“邀请他一起玩嘛，人多热闹。”
随着邀请界面的确认，房间里很快响起了熟悉的机械提示音：“玩家破晓晨光已加入房间。”
苏源盯着屏幕上唐晨的头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按往常的周末惯例，寝室里的几个男生向来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然后集体组队开黑到午饭时间。
更何况，唐晨、楚云城和刘米显三人向来形影不离，如今却只有他一人在线，这实在反常。
“老唐，今天怎么回事？” 苏源转动着耳机线，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往常你们不都是一起上线的吗？他们两个人呢？”
短暂的沉默后，唐晨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沙沙声：“自从你搬出去后，我们三个就很少一起玩游戏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楚哥一大早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苏源轻笑着摇头：“八成又是约会去了吧？那刘米显呢？他不是最宅的吗？”
“谁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 唐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笑，“今天天还没亮就抱着书去图书馆了，说要备战考研。现在寝室里就剩我一个人……”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这么早就要准备考研了吗……他平时不是很喜欢说’考研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么……”
苏源望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突然想起以前在寝室的日子。
那时他们四个经常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开黑，笑声能掀翻整个楼层。
可自从她搬出去后，聊天记录里的消息越来越少，朋友圈的点赞也成了仅有的互动。
哦不，准确来说，他们几个男生平时都不太喜欢发朋友圈和动态。
那些曾经亲密无间的时光，仿佛被时光的潮水一点点冲刷殆尽。
耳机里传来夏芷雪清脆的笑声：“学姐快看！我又拿到 MVP 了！”
苏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却在抬头时撞上游戏界面里另外两人灰暗的头像。
曾经并肩作战的好友，如今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微微发酸。
这一局游戏开始后，房间麦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夏芷雪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时而兴奋地指挥战术：“学姐你去左边绕后！” 时而吐槽苏源的操作：“哎呀！又被打倒了！”
清脆的笑声像银铃般回荡在耳机里。
唐晨却出奇地沉默，只在必要时简短地报点。
当他第一次称呼夏芷雪为 “弟妹” 时，少女先是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唐学长你别乱说！” 脸颊染上两抹红晕。
游戏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苏源看着屏幕上刺眼的 “失败” 字样，却意外地没有失落。
夏芷雪凑过来和她击掌：“没关系！下一局肯定赢！” 指尖还带着果汁的甜味。
而唐晨的战绩依旧亮眼，各种操作行云流水，却始终没说几句话。
“老唐，再来一局？” 苏源下意识地问道，话出口后才意识到不妥。
唐晨沉默了片刻，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还是你们玩吧…… 我可能待会一个人出去随意走走。”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柔和，“你和弟妹玩得开心就好。”
唐晨那一边，他回头看着空荡荡的寝室，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容。
随后，他关闭计算机，随意披了一件外衣，准备出去走走。
苏源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收紧，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
她突然想起大学刚入学时，楚云城帮她搬行李的样子；想起刘米显总爱讲冷笑话和反串段子，却能把大家逗得捧腹大笑；想起唐晨熬夜帮大家做小组 PPT 时专注的眼神。
那些画面像老电影般在脑海里一一闪过，却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流逝。
“好。” 她轻声说，看着唐晨的头像从房间里退出，变成好友列表里灰暗的一点。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夏芷雪又在催促着开下一局：“学姐！快点击准备！”
可苏源的心里却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涩。
原来有些情谊，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淡去，就像指间的流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空调的嗡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苏源无意识摩挲着耳机线，冰凉的金属接头硌得掌心生疼。
自从搬离寝室后，她与唐晨他们的群聊的聊天框永远停留在几周前的寒暄，都像是隔着毛玻璃般模糊又遥远。
曾经朝夕相处的室友，如今连对话框里的 "在吗" 都显得突兀。
这种疏离感并非个例。
苏源点开中学同学群，有寥寥几条未读消息里，除了节日祝福便是代购广告。
甚至还有……麦片哥。
曾经在课间分享零食、放学勾肩搭背的好友，如今连朋友圈点赞都透着敷衍。
记忆里操场边的紫藤花架、走廊尽头的黑板报，都成了回不去的旧时光，被时光的潮水冲刷得支离破碎。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
苏源望着电子屏幕倒影里自己空洞的眼神，突然意识到所有人都在马不停蹄地奔向未来。
“算了，有点不太想玩了，我先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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