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浓如化不开的墨汁,兜头压下!窒息与冻结灵魂的寒意吞噬了江雪。
后脑钝痛仍在,但远不及意识沉沦前烙在脑海的景象:画纸上延伸出的奈何桥影搭上现实索道钢缆,昏黄轿厢内晃动的模糊人影如亡魂飘摇……那画面成了挥之不去的印记。
还有体内炸开的冰冷恐惧——混杂着古老苍凉的寒意,像冰针扎入骨髓。
意识在深渊浮沉,如狂风中的落叶,被无形冰冷的漩涡拖拽。时间粘稠混乱,不知过去多久。
“酉时三刻!”一个清晰诡异的信息,陡然刺破黑暗!
“……酉时三刻……”微弱恐惧的低语在江雪脑海回响。是奶奶苍老的声音!八岁“撞客”高烧昏迷后,守在她床边絮叨禁忌的奶奶!
模糊记忆碎片中残留的音节涌现:“麻查查…莫看水…引魂铃…咬铜钱压心……”
这尘封的记忆如细线,猛地将她的意识从深渊边缘拽回!
“呃——!”江雪倒抽一口寒气,如同溺水获救,艰难掀开眼皮。
惨白灯光下,仍是库房斑驳低矮的天花板。她还躺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库房死寂。雷停,只剩雨点敲打铁皮檐沟的单调滴答,空洞回荡。
空气变了——霉味和消毒水被更浓烈的东西取代:深潭淤泥、腐烂生物的腥臭,混着一种仿佛被无数绝望灵魂浸染过的陈年血腥锈蚀气!
“是梦吗……”她挣扎欲起,骨头酸痛无力。额角胭脂色的判官笔胎记残留针扎般的灼痛。
指尖刚触及冰凉地面——
“呜呜——呜——!!!”
阴风骤起!从紧闭铁门缝、高窗破口、地面裂隙中,毒蛇般打旋灌入!风裹挟刺骨冰寒与浓烈腥气,吹得纸页哗啦作响。
悬吊灯泡疯狂摇晃!惨白灯光在墙上投下群魔乱舞的巨大阴影!
凄厉风声如鬼哭,尖利摩擦耳膜!
几乎同时,“唰!”灯光骤亮一瞬!随即,一股难以形容、令人心悸的能量潮汐般无声弥漫!空气粘稠如凝固油脂,沉重如铅块压胸,呼吸困难。
源自灵魂的恐慌如冰藤缠身!本能驱使江雪逃离,身体却沉重似灌汞!
“……不好!”眼角余光急扫修复台!
墙上那盏辟邪朱砂宫灯——黄铜框,红木座,六面薄纱绘驱邪符文——正疯狂摇晃!灯珠在罩内急剧闪烁膨胀!
裹灯薄纱“呼啦”向外鼓胀!朱砂符文骤然爆射鲜血般刺目的猩红光芒!
砰——!!!
震耳爆响!宫灯如同撑爆的气球般原地炸碎!铜片、碎木、火星残渣暴雨般迸射!刺目红光一瞬即逝!
唯一光源熄灭!库房陷入绝对黑暗!仅有窗外雨天微光渗入,勉强勾勒物体巨大模糊的轮廓。
爆炸气浪裹挟硝烟灰尘,将地上的江雪猛地掀翻,后背狠撞在倒下的文件柜角!
“呃!”她痛苦蜷缩,唇齿间涌上腥甜!
就在黑暗尘埃弥漫瞬间——
滴答…滴答…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毛骨悚然的粘稠水涌声在死寂中响起!来自修复台周围!冰冷黏腻,带着翻滚冒泡的不祥质感!
江雪瞳孔因极致恐惧在黑暗中放大!浓烈的腥臭水汽正变得粘稠冰冷,迅速逼近她的皮肤!
极度不祥预感如冰蛇缠心!她不顾一切,拼力翻滚,向黑暗深处逃去!
噗呲——!噗噗噗——!!!
粘稠水花在她原处位置猛喷!冰冷刺骨、带着强烈铁锈与尸臭的暗红近黑液体,正从地面、墙角、展柜缝隙里咕嘟嘟疯狂涌出!
粘稠如漆!恶臭刺鼻!
“忘……忘川水!”江雪牙齿咯咯打颤!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绝不能沾身!手肘膝盖在冰凉地面死命后爬,心头的恐惧远胜摩擦之痛!
黑水迅速在库房中央蔓延成潭。血腥铁锈与尸腐味凝成实质,塞满口鼻,胃里翻腾!
黑暗、阴风、忘川水……这绝非意外!是降临人间的冥府灾劫!
就在江雪惊恐注视黑水扩张时,一个令她灵魂冻结的声音再次强插脑海!
叮铃……叮铃铃……叮——叮铃——!!!
若有若无,虚幻缥缈,却死寂空灵,清晰穿透耳膜!
“引魂铃!!”江雪绝望嘶叫!恐惧灭顶!奶奶的告诫、索道人影、画中桥影……所有碎片疯狂旋转——阴差来勾她的魂!
身体先于思想行动!铜钱!乾隆前的铜钱压心口!
慌乱摸索口袋——空空如也!
“没有…没有啊!!”绝望吞噬!她下意识狠咬舌尖!
晚了!
清脆冰冷铃声在耳畔猛炸!叮铃铃——!!!!
一股重逾千钧的无形巨力,在铃声炸响刹那泰山压顶般轰然降临!
嗡!!!
空气凝如精钢!蕴含无尽威严惩戒的力量笼罩整个库房!
江雪咬舌的动作被硬生生按回!颈椎腰椎呻吟作响!
更恐怖的是:绝对力量降临同时,一个庞大威严的虚影在修复台上方的黑暗与黑水中无声凝聚!遮蔽半天花板!如山岳巨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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