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字尤其深陷,威压如山:“…………非功德加身、大毅力者……近之必……为水精所噬!”
碑文如刀斧凿入意识。罡阳…至秽…法眼…古兵…神性…疏导…镇压…字眼如同碎片,在他被怨气冰封的心湖猛烈碰撞!
就在这时!
大殿门口传来轻微规律脚步声。一个靛青葛布道袍、枯瘦如古竹的老道士无声出现。
花白稀疏发髻插黑木簪,面庞清癯,眼神却清亮深邃如寒星。拂尘搭臂弯,目光扫过碑文“近之必为水精所噬”,深深落在谢三爷那湿透污衣裹挟、沾满江底腐腥邪气的身影上。
一声轻微却饱含忧虑的叹息。
“无量寿福……”老道声音清如古磬,穿透沉凝,“这位居士,身染江底沉疴,神随戾气,已近水脉煞眼。啷个非要叩问这等镇妖屠龙的禁忌法门?”
谢三爷浑浊目光如凝冻千年的冰棱,直刺老道眼底。枯瘦如鹰爪的手猛地从袖口抽出,紧握掌心的半块灰白沉银残片赫然亮出!
那残片灰惨如白骨,其上扭曲刻痕清晰可见。一股浓烈如毒瘴、冰寒刺骨、挟裹沉尸朽铁腥气的怨毒气息瞬间爆发,让整个大殿沉滞空气骤然如结冰。
“嗷!”门口持枪的年轻警员被邪气猛冲心口,发出一声短促惊嚎,脸色煞白连退撞在石柱!
“哗啦——!”最近贡台,三排长明灯盏剧烈晃动。前列几盏澄澈灯油猛地泼洒如平地风浪,惨白火焰上窜摇摆,几乎灼烧幡幔。
沉银散发的、无数溺死怨灵凝结的冰冷煞气,与神龛上李冰父子千年积淀的宽厚仁慈、刚正威压如两股暗流猛烈碰撞!大殿内仿佛无声惊涛,烛火疯摇,巨大魔影张牙舞爪。
谢三爷身立力场核心,稳如磐石。握银之手不颤,眼底翻腾死寂冰渣。
另只手指壁画上模糊雄浑的铁牛轮廓,沙哑如刮碑砂石:“……江口沉船……索命白龙!填魂食魄!永世不竭!……这!就是那江精?”声音直迫老道。
老道清亮眼底忧虑转凝重,目光如电扫过沉银刻痕水纹,猛地瞥向壁画上印光中狰狞挣扎的赤睛孽蛟!油亮拂尘银丝无风自动!
“镇水铁牛…”老道声沉如潭掷石,“乃李圣开堰分水后,以神铁熔铸,符箓敕令封其灵性,沉入岷江水脉节点。正是为永镇蜀水精怪!”
拂尘挥指壁画轮廓,语速快如疾风:“然则…此物沉江,神威虽在,却如巨坝锁洪,水精不得疏解!千百年戾气、横死怨灵、天灾人祸…皆被强压水脉深处!与精魄怨气交汇…如同薪积于烈火炉膛!”
话锋骤然陡转,拂尘指向谢三爷掌中怨气冲天的残片,“如今…竟有人掀开这千年炉膛盖子!自江口沉船处搅动深渊!聚怨为魇!”
老道面色铁青,眸中巨大惊悚:“那江精已被…怨戾彻底污染扭曲!化生为…孽龙之形,以万千溺者怨魄为食,永无饱足!一旦惊醒觅食…填不满怨恨之渊,杀戮无休止!那白龙…便是它!”
拂尘微颤,“……水脉煞眼……便是它的巢穴!这沉银……便是它散播的索命饵料!……吞噬魂魄的接引通道!”
老道话语如巨锤,砸开谢三爷心湖坚冰!沉船怨气……锁蛟铁牛……强压孽龙……索命沉银……接引通道……一幅冰冷刺骨、无法解脱的死局图卷骤然清晰!
但他眼底仅存冰刃厉芒未熄,反在死亡压迫下迸发决绝。枯爪如自地狱捞起,反手狠狠一甩。
那片怨毒沉银残片如垃圾般砸在冰冷乌黑地砖上,“咔哒”一声脆响,落在碑文“近之必为水精所噬”阴刻大字旁!
“啷个破?” 谢三爷沙哑声如岩石摩擦,简短直指殿外奔涌岷江深处盘踞的孽龙魔窟!眼神深处,只余连死亡都无法撼动的冰冷狠戾!
老道士看着地上沉银残片,凝重至极。沉默片刻,抬手指向壁画铁牛镇水轮廓,又指向殿中锁蛟碑文,拂尘在虚空缓缓划一道浑圆轨迹,勾勒至精法则。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老道声如金石交鸣,“破局关键,在‘法眼’之间!硬撞煞眼只会成渣!需以其能懂之物破其巢!”
其一!”
枯指竖起,“……需汇聚至阳罡煞!镇其阴寒戾魄!”拂尘挥向殿外晦暗天光,“引首啼雄鸡颈喉热血!阳气勃发,最克阴灵!”又指向香炉下隐现微红炭火的香灰,“……百年香火炉灰!至纯净火残留!混入朱砂……绘净秽符文……再添纯黑雄犬心口滚烫热血!以那至阳至烈血气……冲溃怨煞之渊!”
“其二!”
二指竖立,“寻承载功德正念的古兵法器,破怨念屏障!古兵破邪诛妖,更带万千战阵杀气!此殿…”拂尘点向侧殿,“供伏龙宝剑铜鞘残件!沾其正气…可磨刃洗锋增煞!若寻不得…你手中那柄聚罡阳煞气的铜钱古剑…亦堪一用!但要得…雄鸡血重洗剑身…黑狗心头血开剑锋符刃!”
“其三!”
三指沉重如山,“……需引动蜀水正脉神性底蕴!”拂尘最终落回壁画铁牛轮廓!“铁牛铸像,乃镇水枢纽,亦是神性正脉凝聚之器!其上‘伏龙意志’虽蒙蔽污染……却是根蒂!需得其一,新铸旧仿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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