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噗——!”
密集沉闷的声响炸开!
无数坚硬盐粒如索命飞蝗,劈头盖脸砸在灰扑蛤蟆湿滑粘腻的脊背、头颅、鼓凸的眼珠之上!
“啵!”
一声清晰微弱的爆裂,蛤蟆鼓囊的一只眼球被盐粒射穿。
腥粘眼浆混合着冰寒黏液迸裂,瘦小身体在半空一僵,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
“啪叽”摔进距北斗“摇光”阵眼泥坑寸许外的烂泥里,细腿抽搐几下,彻底瘫软不动。身体迅速被湿泥和江水边缘渗出的黑水覆盖。一颗混着粘液的盐粒深陷在它破碎眼窝里。
盐粒散落泥坑周围,星星点点的白晶,在昏暗中宛如冰冷星光。
谢三爷浑浊眼珠在那蛤蟆尸骸上短暂停留一瞬,冰冷眼神无波无澜。
撒盐的手在腰侧破衣上蹭了蹭沾着的腥粘,随即拿起丢在一旁的竹枝,毫不停顿地继续刻划,稳健精准地连上天权与摇光最后的泥线。仿佛刚才抹杀只是幻觉。
冷风吹过滩涂,带来更浓的雨腥和江底寒意。郑怀仁喉结滚动,将嘴边话咽了回去。警员们也停下动作,目光复杂地瞥向中央的老者背影。
谢三爷直起身。佝偻的背脊在暮色中似古木虬枝。他对蛤蟆之事未置一词。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草筐里挣扎鸣叫的大公鸡;泥地上呜咽闷吼的黑狗;麻袋口泄出的白色寒霜盐堆;杨三爷脚边石上静卧的古意青铜剑。
最后,视线停留在一小块特殊位置。靠近北斗阵眼中心,几块鹅卵石围出的独立小洼地。洼底静静躺着一物,用厚厚深褐符布紧裹,散发着浓烈血腥与药草苦涩的混合气味。
那物形状不规整,一种极度深寒、混杂无尽怨念的诡异气息,如同无形黑色触手,丝丝缕缕从厚布缝隙中顽强渗出。即使隔数步,也觉一股骨髓深处的阴冷源源侵染。连旁泥水草叶边缘,都隐隐凝结了微不可察的灰白霜气。
正是那枚从水打街龙王庙带出、粘附着老四怨毒、沾染沉银邪力的“西王赏功”大银锭,诅咒链条的核心物品。被伏龙观特制符布药物层层包裹,强行压制、吸引并标记着江眼底下的深渊之主!
谢三爷目光在符布银锭上停留片刻。浑浊眼底冰封潭水下,仿佛有激烈暗流动。收回目光,缓慢而清晰地将手中竹枝尖端,沿北斗七星轨迹,从天枢划向摇光,画出宛如引魂归途的冰冷直线。
“杨三,” 谢三爷声音如破旧风箱拉动,磨砂般低沉粗糙,穿透湿风,清晰传到老船夫耳中,“待会儿。撑篙。停水坎位。”
枯槁手指指向浑浊江面某处漩涡边缘,“……浪翻三尺,便是活路,差一寸,便是死门。只看你撑篙扎水根的眼力够不够硬气。” 话语平淡无奇,却字字如秤砣沉入心坎。
杨三爷干瘪枯瘦的身子猛震!浑浊老眼死死盯住那片翻涌浊流,眼瞳里爆发出混杂恐惧与拼命点燃的斗志。攥着青铜剑鞘的手骨节发白,他盯着翻滚江水,嘴唇哆嗦默念水边口诀,半晌,才艰难一点头,牙缝里挤出颤音:“……好!” 用尽毕生承诺。
谢三爷目光转向郑怀仁和警员:“……时辰一到,鸡断颈,血倾于阵眼破军位。狗……取其心窝处三尺内热源血泼于贪狼、廉贞位……”
他眼神扫过低吼挣扎的黑狗,“……泼血要快!血温一凉,半点功用也无。滚水泼雪而已。”
他停顿,目光如刀扫过年轻警员煞白的脸:“盐……听我一喝,即刻扬,泼洒!不留余地!撒向漩涡口!……若江中妖物凝雾再起……便洒!”
“但无论岸上滩涂,阵里阵外,无论何等声响。何等鬼魅……你们只准看,不许动!更不准踏出脚下泥坑半步,不得乱了方位……”
最后几字,带着入骨寒意,“……否则……魂不归位!”
声音在呼啸夜风中撞击耳膜,“今日布阵于此,是要……填了那江眼里的窟窿,还是要填几个不听话的进窟窿去,全看你们!”
风势骤疾!
滩涂边缘浊浪猛拍黑石,炸开大片冰冷水花。
浓云更低,几乎拧出水。几点冰冷沉重的雨滴砸落在杨三爷蓑衣和谢三爷泥污肩头,碎裂如丧钟,在死寂滩涂上空,沉闷回响!
谢三爷倏然抬头!
浑浊眼珠穿透急雨帘幕,死死投向远处深不可测的江心,回水沱的巨大漩涡无声翻腾,中心漆黑如墨。
风雨声、江水呜咽声陡然增大,似鬼哭狼嚎,席卷天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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