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火苗在胡一彪触到铜灯的刹那彻底熄灭,最后一丝红亮的余烬瞬间被浓稠黑暗吞噬。刺鼻的焦油烟味和稀薄的焦糊气仍滞留在原地,混在令人窒息的血腥、强酸与腐尸恶臭中。
“操!”胡一彪心中猛地一沉。冰冷的黑暗如同墨汁瞬间裹缠上来,夺走了最后的视觉依托。那微光曾是他窥见虿鬼弱点的唯一窗口。
呼——嗤——!
仿佛回应这彻底的黑暗与绝望,两道鳞片刮擦青铜的锐利“吱嘎”声响骤然加剧。阴冷腥风如同贴地爬行的幽影,裹挟着硫磺与腐肉的气息,一左一右压向蜷缩在祭坛角落的三条人命。
胡一彪清晰感觉到右后方那道腥风更具威胁,冰冷刺骨,带着尝过血腥的狂暴感。它撕裂空气,发出“呜咻——”的锐啸,目标正是他扑出落地的位置!
来不及思考!胡一彪本能地向左侧祭坛坚硬的青铜基座猛挤,同时腰腹猝然爆发力量,身体拧成麻花向侧后蜷缩。
“噗!”
一道粘腻腥风贴着他左肩肋部擦过。他甚至“听”到布满锯齿倒刺的湿冷黑鳞滑过衣物的“滋啦”声。一滴冰冷粘稠的暗绿液体蹭上了他后肩裸露的皮肤。
“呃啊——!”胡一彪倒抽冷气。肩头瞬间爆发出烙铁烙皮、神经撕裂般的剧痛!皮肤如同遇到强酸,“嗞嗞”作响,鼓起大片水泡。若非厚外套和及时躲闪,只被飞沫波及,手臂恐已废掉。
致命的腥风来自左侧!
几乎是胡一彪躲闪右后袭击的同一刻,左侧那道沿祭坛巨枝滑下的腥风骤然而至。它仿佛计算了胡一彪的位置,目标变为吓瘫在地、抱着断腿的赵五咽喉!
赵五只觉刺骨寒意锁死了脖颈,魂飞魄散。
呜——!
一道更为尖细却决绝的锐鸣响起!一道纤细黑影自胡一彪身侧祭坛阴影猝然射出!速度几乎不亚于虿鬼长舌!
锵——噗嗤!嘎——滋!!!
三种怪响混成炸雷!先是金属刮擦生牛皮的脆响!接着是硬物穿透胶质的闷刺声!最后是剧烈尖啸伴随着火星猛烈迸溅!
数点蓝白细碎火星在浓墨黑暗中炸开!瞬间幽明勾勒出惊心画面:
一条布满湿滑黑鳞、末端张着恐怖吸盘口器的巨大“长舌”!一柄通体墨绿、泛幽光、古朴如柳叶的青铜短匕!匕首最锋锐的尖端,正以毫厘之差,狠狠扎进吸盘口器边缘最厚实的环形肉褶内侧!
蓝白火星从匕首尖端与黑鳞剧烈摩擦处迸溅!在火星闪烁刹那,匕首狭长墨绿刃身的微刻纹路,仿佛被激活般闪烁起极微弱却令黑暗扭曲的乌沉光晕!这光晕对虿鬼似有奇异克制!
嗤啦——!
恶臭白烟立刻从刺穿处腾起。吸盘肉褶猛地向内痉挛蜷缩!正全力刺击的漆黑管状“长舌”如同被无形巨鞭抽中,在空中剧烈抽搐扭曲,发出痛苦狂躁的“嘶嘶”怪叫!
电光火石般的停滞!
一道纤细迅捷的黑影自射出匕首的阴影窜出,直扑肩头剧痛、惊愕当场的胡一彪!
“傻愣着等死吗!跟我走!”一声清冷厉叱带着松针雪莲般的冷冽幽香撞入胡一彪鼻腔。一只冰冷却异常坚定的纤细小手猛地抓住他血污腐蚀的手腕!力道奇大!绝非普通女雇工的力量!
陈玉娘?!她怎么会在这?!胡一彪瞬间被更大的惊疑和警惕填满。这女人绝对有问题!他下意识挣扎,但那手如同冰冷铁钳,拖拽他毫不犹豫转向祭坛基座后方另一片浓重黑暗。
那奇香、异变,尤其是匕首刺破吸盘的白烟与虿鬼嘶鸣,让几近崩溃的王墨之找回求生本能。他手脚并用朝胡一彪和陈玉娘的方向扑爬。
“想活命就跟紧!”陈玉娘的声音再次响起,对象是王墨之和吓瘫如抓稻草的赵五。她无暇解释,拖拽满心疑窦的胡一彪,一头扎进祭坛后方死寂黑暗。
头顶,受伤的虿舌吸盘发出狂暴“嘶嘶”声,另一条“长舌”也在深处搅动腥风。陈玉娘在漆黑中拽着胡一彪疾行,对这地宫复杂路径异常熟悉。她避开青铜地面的凸起裂缝如履平地。
“前面!”陈玉娘急促低喝带着紧张。
绝对黑暗中奔行十数息,就在鳞片刮擦青铜的恐怖“吱嘎”声如同锉刀磨着后脑时,前方浓墨里突兀亮起微光。
不是希望之光。
是幽冷的、青白色的诡异微光!
一小团。两小团。三小团……如同深夜乱葬岗飘忽的鬼火!
光芒虽微弱,却坚定穿透黑暗,勾勒前方景象:一条幽深甬道入口!入口是平滑工整的青铜拱券!拱券顶部,两只硕大狰狞的青铜兽首正对而立!
那青白诡异光芒,正从两只兽口不断喷涌出形如跳跃火焰的磷光!磷光扭曲扭动,散发冰冷光线,将拱券下的甬道入口映照得一片青幽迷离。硫磺气味在此更加强烈,混合着烧灼劣质药材与骨粉的呛人焦糊怪味!
“进去!”陈玉娘语气更急促,“这阴磷火是淬炼‘那东西’的引子!它们暂时不愿靠近!快!”她拽着胡一彪猛然加力,带两人和最后亡命扑撞的赵五,冲进青白磷光笼罩的拱券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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