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青铜棺椁重归死寂。
壁龛深处,密密麻麻的猩红妖瞳如同恶魔复生,在绝对幽暗里无声转动,俯视着下方渺小的入侵者。
肃杀沉闷的青铜钟磬声在地底空间回荡、叠加、共振,仿佛沉睡地脉不甘的脉动,又像庞大杀戮机器预热齿轮,每一次震荡都敲击着活人的魂魄。
胡一彪搏命般的后扫腿撕裂空气,罡风狠辣决绝,直袭陈玉娘后心!
陈玉娘探向玉匣的指尖,距离冰凉的匣面仅差毫厘。后颈皮肤已感到腿风如烧红针尖般刺疼。
她沉静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身体本能远超思维。
就在腿风触及发丝的瞬间,她前倾的身体猛地下沉,吸附棺盖的双足瞬间撤回,整个身躯以违背重心的姿态诡异下滑。
没有硬撼,没有迟疑,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玉匣。
下滑同时,她伸向玉匣的右手反腕向后,五指并拢如掌刀,不躲不闪,沿着胡一彪呼啸扫来的小腿胫骨外侧闪电般精准一戳!
“噗!”
一股阴冷凝聚的气流狠狠撞中麻筋穴道。
“嘶!”胡一彪右腿外侧炸开钻心酸麻剧痛,狂猛的扫腿力道被截断大半,肌肉失控痉挛,半边身体猛地歪倒。
“你——!”惊怒的咆哮只挤出一个音节。
陈玉娘则借这一戳的反作用力及下滑惯性,身体轻若柳絮,在棺盖边缘一沾即起,灵巧旋身腾空,稳稳落回地面,距青铜棺椁三四步远。
整个交锋,只在电光石火。
落地瞬间,陈玉娘目光凝重,带着一丝隐晦惊疑扫向周遭——那些幽幽凝视的青铜妖瞳。
嵌在壁龛兽首眼窝中的暗红瞳孔,如同凝固血钻,在钟声嗡鸣的间隙极其缓慢地转动,如同古老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调整焦距,死死锁定三人位置。它们随着陈胡二人的动作上移下移,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他娘的,那些东西…真在盯着咱们!”胡一彪捂着酸麻刺痛的右腿踉跄站稳,额角青筋暴跳,扫过冰冷瞳孔惊怒低吼。
地上的王墨之被骤变和妖瞳惊得忘了剧痛,抖如秋叶,嘴唇发青,眼神涣散地盯着转动的血红光点,牙齿咯咯作响。
“别管眼睛!”胡一彪压下惊悸,瘸腿扑向地上的白玉匣,一把攥住。入手瞬间,心头猛凛!
烫!
如同沸水捞出的高热从玉匣传来。虽未灼伤,但滚烫感无比真实,仿佛匣内仍有恐怖能量奔流不息。匣上“开者即死”的血契符文,透着更深的惨烈不祥。
胡一彪指尖烫得哆嗦,将玉匣紧攥掌心。冰冷鬼棺与滚烫秘钥的反差,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姓陈的!”胡一彪猛地抬头,血红眼珠凶光毕露,死死盯住几米外的陈玉娘,“这玩意儿烫手!你拿了,真不怕那‘开者即死’的咒?还是你真懂咋给它‘开窍’?”
他抬了抬攥紧玉匣的手,莹白之光暴露在幽暗与猩红眼瞳的凝视下。这是试探玉匣诡异和陈玉娘的真正意图。
陈玉娘立于阴影边缘,身形单薄却挺直,壁上转动的妖瞳血光勾勒她苍白侧脸。她并未立刻回应,眼眸深处第一次映出复杂神色——困惑、惊疑、挣扎,以及一丝在绝境中窥见可能生路、却又通向恐怖未知的决绝。她的视线扫过妖瞳、鬼棺、嗡鸣深处,仿佛解读无形密码。
未等她开口——
“轰隆——哗啦啦——!!!”
一阵剧烈崩塌巨响猛地从他们坠落位置头顶爆发!
如同半座沙丘瞬间塌陷。无数砂岩碎块混杂厚重沙土洪流,如同决堤泥石流震耳轰鸣,狠狠砸在巨大青铜棺椁顶部、墙壁和地面,碎石疯狂弹跳飞溅。
“小心!”胡胡两人同时规避。
胡一彪矮身护住王墨之,用宽阔后背硬抗侧面飞来的尖石,撞击声沉闷火辣。
陈玉娘如鬼魅飘忽,几个无声转折闪至棺椁巨爪形成的凹角阴影中,碎石擦身而过。
灰尘如同黄褐浓雾瞬间弥漫,呛人咳嗽。
紧随崩塌烟尘,刺目强光猛射下来。光焰炽烈如微型太阳,带着蛮横穿透力,驱散幽暗,刺破灰尘。
光源正是他们坠落的天井破口。数盏粗犷笨重、铁丝箍牢的巨大煤油汽灯,“嗤嗤”燃烧着,被人用长绳索缓缓垂吊而下。
刺目光柱带着黑烟,蛮横照射在青铜棺椁和狼狈三人身上。
灯光之后,一个粗野霸道的西北口音狂笑如炸雷滚落:
“哈哈哈哈!底下发财的爷们!跟老粽子腻歪够了吗?闹出这么大动静!”
一个油亮光头率先出现在破洞边缘,逆光下如同肉球,正是沙里飞。狰狞刀疤脸在强光下清晰,咧开的嘴角几乎拉到耳根,露出焦黄烂牙。
“天可怜见!让爷爷们捡着大漏!底下那几位,麻溜把宝贝奉上来!兴许留你们条贱命!嘿嘿……”
油锅泼冷水,喧嚣顿起。
洞口边缘探出十几条精壮凶悍、袒胸露怀的身影。手持宽背弯刀、土铳、老套筒。灯光下如同群魔乱舞,爆发出鼓噪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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