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正面挂着一把早已锈死成铁疙瘩的挂锁,锁眼被凝固的铁锈和污油完全堵塞。
没有开锁的可能。
刘三儿的手剧烈颤抖着,冷汗浸透内衣后背。他看着这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朽木箱。
脚底刺青像着了火,后背的青花瓷罐寒气像无数冰针扎刺骨髓。老金头鬼影子般杵在院外破墙的阴影里,像尊沉默的石像。
他几乎是凭着某种本能,或者是被那股无形的恐惧压迫,抄起旁边半块带着棱角的坚硬冻土块,朝着那箱子正面锁扣附近烂得最厉害的糟木板边缘狠狠砸去!
噗!嗤!
腐朽的木板发出濒死的呻吟。没有锁扣断开的脆响。那块冻土块砸穿了腐朽的木壳,直接陷入了箱子内部,卡在那里。
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被强行撕开了。
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陈年煤油、铁锈、腥膻油垢和纸张霉变的味道像被囚禁的百年怨灵,猛地从破洞中喷涌而出!几乎将刘三儿掀了个跟头!
光线被飞舞的灰尘切割得光怪陆离。
刘三儿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强忍着肺部火辣辣的刺激感,哆哆嗦嗦地趴在那破洞边缘,扒开尖锐的木茬,拼命朝那朽木箱内部看去。
光线微弱。里面黑洞洞的。最先闯入眼帘的是……一摞一摞!
一摞摞泛着陈年旧报纸般暗黄光泽的长方形纸片!硬挺挺地层层叠叠码放在箱子底!
纸片大小约莫寸半长、一指宽,边缘早已磨损毛糙,表面浸透了油污黑渍。
那熟悉的靛蓝色、横平竖直如同刀砍斧劈般冷硬的老宋体工整字迹刺入眼帘——“光绪元 年 制票”!“折光字”!“柒佰柒拾捌号”!“凭票兑银”!“此票折光字叁拾柒”!
样式、字体、大小,和刘三儿脚底刺青那诡异的格式如出一辙!正是那传说中的光绪年间矿工工票!
“光字三十七”!
这破箱子竟然是烂尾楼那倒悬尸、那光绪工票的源头?!是……是他太爷爷的东西?!
箱子里的工票比他想象的更多!密密麻麻,至少有几十张!它们混乱地堆叠着,沾满了油污灰尘。可下一刻,令人头皮炸裂的景象发生了!
箱子内壁深处某个角落里,一个极其轻微的、如同手指甲刮过粗糙墙皮的“哧啦”声倏地响起!那叠堆放在下面的工票,像被一只无形孩童的小手猛地拨弄了一下!
最上面的几张泛黄工票,如同风中枯叶般剧烈晃动了一下!
瞬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动着,急速移动、滑行!它们不再是散乱的废纸,像是被按下了某种诡异程序的无生命的士兵!硬挺的纸片在箱子底部粗糙的内壁摩擦、碰撞、快速归位!
眨眼间!
就在刘三儿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几十张暗黄、油污的旧工票,严丝合缝、毫无缝隙地自动拼合在朽木箱潮湿发黑的内底上!
一张图!
一副完全由泛黄陈旧的工票硬纸片拼接而成的——巨大的、结构复杂诡谲的矿区地形图!那路线如同扭曲的蚯蚓,一道道在泛黄的纸片上蜿蜒伸展!
上面还用极其细微的墨点标记着一个个形如扭曲蜘蛛的标记!在墨点标记四周,隐隐有些暗得近乎发黑的油渍渗出!透着一股子从矿井最深处带来的陈腐油腻感!
图的中心区域,一个更巨大的墨点标记旁边,用清晰到诡异、仿佛刚刚蘸饱了浓墨写下的字迹标注:“镇魂钉·位”!
刘三儿的心脏狂跳到几乎要从喉咙里挣脱出来!他手指死死扒着朽木箱破洞边缘粗糙的木茬,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攥得毫无血色!就在他目光死死钉在那诡异的“镇魂钉·位”标注处时——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什么东西被猛地抽离木头的声响从箱子里骤然传出!
紧接着!
一直套在刘三儿左手大拇指上——那枚在老马乌木匣子默片里出现过、在黑水河老金头手里再次出现、昨夜在爬梁时不知何时竟莫名其妙又回到他指头上的——温润翠绿的翡翠扳指!
它猛地发出一阵极其清晰的嗡鸣震颤!像被通了微弱电流!一股冰寒彻骨的冷意顺着手臂直冲大脑,瞬间冻僵了半边身子!
扳指表面那汪翠绿的活水毫无征兆地自行流转起来!绿光骤然爆亮,如同黑暗中睁开了一双怨毒的鬼眼!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吸力猛地从扳指深处爆发!
唰!
一根半尺多长、锈迹斑斑扭曲变形、如同刚从废弃矿洞深处扒出来的粗大铁钉,竟如同被无形的铁线牵引,瞬间从朽木箱子内部——从那堆拼图工票地图的边缘缝隙里,无声无息地、闪电般吸飞了出来!划破满是灰尘的空气!
“啪嗒!”一声脆响!
那根锈迹斑驳、缠着已经碳化发黑的枯藤草屑、冰冷无比的粗铁钉子,不偏不倚,如同磁石相吸一般,死死地、垂直地钉入了——刘三儿左手拇指上那枚光芒流转、嗡鸣震颤的翡翠扳指正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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