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那尖锐扭曲的金属啸叫声再次响起!矿车速度陡然再增!车头狰狞扭曲的巨大铆钉如同钢铁獠牙,对准骡车猛冲而来!
就在那车头裹挟着滔天死气与恶臭腥风,即将碾过骡车、吞噬罐子与他本人的电光火石刹那——
一直如同石雕般僵在裂谷口外的老金头动了!
快!快得只剩一道比这幽暗夜色更黑的模糊残影!
那抹佝偻的黑色猛地向前斜跨一步,如同瞬移!干枯的手爪快如鬼魅,闪电般从破袄袖筒里带出那截冰冷惨白的肋排算盘!
白骨边框在浑浊的绿光映照下反着惨白的幽芒!深紫色的算珠在那排乌黑的骨档上疯狂震颤嗡鸣!
枯瘦如鬼爪的五指骤然攥紧白骨算盘边框!小臂暴起几条僵硬的青筋!
带着一股源自地脉深渊、凝固了百年的厚重凝滞力道,整个算盘被他如同投掷开山巨斧般朝着那辆横冲直撞的昭和矿车车头侧面——那两盏溃烂绿眼灯下方的铆接缝隙位置,狠狠轰砸过去!
呜——嗡!!!
白骨算盘脱手的瞬间爆发出一种奇异的、仿佛空间被撕裂的低沉共振鸣音!算盘像一枚裹在极寒煞风中的黑色流星,撕裂粘稠的空气!所过之处,空气都似被冻结扭曲!
轰!!!!
一声震耳欲聋、混杂了金属断裂、玻璃彻底粉碎、朽木爆开的重响惊天动地!
惨白骨框算盘结结实实砸在了矿车侧脸铆钉覆盖的厚重铁壳上!那看似牢不可破的铆钉铁板如同朽木纸壳般应声向内轰然凹陷!
炸开一个扭曲的大坑!被算盘正面砸中的几颗深紫色算珠瞬间爆成齑粉!化作几股极其幽暗、如同深渊毒瘴般的深紫色光雾,疯狂地钻进扭曲的铁皮裂缝!
嗡!!!
矿车车体猛地一滞!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仿佛灵魂被撕裂的钢铁扭曲巨吼!整个巨大的车身被这股非人的力量砸得硬生生向外、朝着谷壁的方向猛烈甩动!车轮在冻土荒地上刮擦出刺眼的火星!
车头溃烂的绿眼大灯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打击震得剧烈抖动几下,“噗”地熄灭了其中一盏!仅剩那盏残灯放射出的惨绿光芒更加晦暗不定!笼罩范围骤减!
矿车带着巨大惯性依旧向前冲出十几米,铁皮车厢发出扭曲变形的呻吟,堪堪在距离骡车不过三尺的地方才如同濒死的困兽般彻底停顿下来!车头正中央狰狞砸出的凹陷坑洞还在冒着缕缕诡异的紫色烟气。
车体侧面对着刘三儿。中间那节拖斗车厢的车窗玻璃早已破碎,只剩下黑黢黢的空洞,边缘残留着肮脏的冰碴和碎裂的玻璃尖刺。
整列墨绿色的钢铁怪物如同地狱搁浅的死鱼,散发出更加浓烈恶臭的血腥味混杂着钢铁锈蚀与某种非人的油脂气味,在死寂的裂谷口弥漫。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矿车内部隐隐传来如同锅炉冷却般的低沉嗡鸣和金属“咔哒、咔哒”的脆响。
“哐当!”
一个矮小扭曲、如同被强行塞在狭窄座位上的黑影,似乎被刚才的巨大冲击力甩得前倾,猛地撞在车窗窗框上!一张脸被挤压在满是油污灰尘的玻璃破损处边缘!
刘三儿倒吸一口冰得扎肺的寒气!
那张脸!分明是个剃着老式锅盖头、脸颊冻得紫黑发亮、眼神空洞麻木如同劣质木偶的中年男人!
他穿着破旧肮脏的日据时期满洲苦力常穿的灰黑色棉背心!脸上身上沾满了浓稠凝固如同肉酱般的黑红血污!
不!不止一张脸!后面几扇黑洞洞的车窗后,晃动着更多被挤在幽暗车厢内的、同样穿着满洲苦力衣服的模糊人影!
数量远超车厢理应容纳的极限!他们像待宰的牲畜拥挤着,一张张脸上只有凝固的麻木与深入骨髓的死寂!
这些人影极其模糊,似乎在绿光下会微微扭曲变形,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性!
更诡异的是,刘三儿在极度惊恐中恍惚看到,后排几张脸……与之前死去的泥鳅……甚至与黑水河冰面上棺材里那个疑似他父亲刘满囤的冻尸脸……竟有五六分相似!一股寒流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就在这心神震颤、眼前发花的瞬间!
那最先撞在窗框边的中年男人(或许叫“鬼影”更合适)那张死死抵着玻璃茬子边缘、沾满污血黑垢的麻木脸孔上,那双空洞到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珠子,似乎极其轻微地朝着车窗上沿那点没有被污垢完全覆盖、残余一丝透明的位置……斜斜瞥了一眼?
那眼神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
极其突兀!极其骇人!
就在那男人僵硬的脸颊玻璃倒影边缘,没有被灰尘油污完全覆盖的一小片灰白色冰霜上!
一个巨大、狰狞、糊满了粘稠乌黑污血的手印!清晰无比地、无声无息地拍在了那冰霜表面!五根指头岔开,指印粗壮有力,边缘被粘稠的血糊拉得模糊!
手印血污尚未凝结,猩红的血液粘稠地顺着冰面往下流淌!拉出五道刺目的、逐渐凝固的细长血迹!新鲜的血液如同蚯蚓,在冰霜上诡异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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