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身体重重砸落在地。
这一次的触感不再是矿井的湿滑泥泞,也不是冰冷的铁轨,而是某种带着奇特纹理的、冰冷而坚硬的……石头?
带着硫磺与浓重血腥铁锈味道的气息并未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混杂。
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陈旧油漆、木头朽烂,还有若有似无的、仿佛祭坛焚烧檀香才有的异样气息。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逐渐消退,剧痛重新占据每一寸神经。刘三儿挣扎着睁开被血污糊住的眼睛,挣扎着撑起沉重的身体。
视线所及——
昏黄摇曳的光源替代了矿灯惨白的强光。
巨大的、刻满了不知名欧式卷草蔓藤纹样与怪异恶魔浮雕的焦黑大理石柱林立在四周,如同一片冰冷的森林,支撑着高耸得难以看清顶部的巨大拱券穹顶。
穹顶高处,垂下无数细长、冰冷、如同骨刺倒悬的扭曲黑色铁链。每根链子末端都悬挂着一盏盏散发出昏黄摇曳光晕的……东西!
那不是灯泡。
细看之下,那燃烧跳动的光源核心,赫然是一个个被铁链洞穿脚踝、倒吊着的冰冻尸体。
尸体全身覆盖着厚厚的冰壳,如同凝固的琥珀。
冰壳内部人影清晰可见,大多穿着破旧矿工服或各种早已褪色变形的衣物,肢体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的僵硬姿态。
它们张开的嘴巴成了灯芯插口,一股粘稠如融化蜡油的诡异物质从中流淌而出,缓缓滴落入下方承接的托盘中燃烧,散发出阴寒死气与微弱光热混合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这股蜡尸灯油燃烧后产生的、微带甜腻却又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无数根这样的尸灯铁链垂落在半空,昏黄摇曳的光晕在巨大的空间中投下无数扭曲晃动的黑影。
刘三儿倒吸一口冷气。烂尾楼!阳光花园那栋发现倒悬尸的烂尾楼!此刻竟完全变成了这座如同沉沦地狱贵族墓穴般的巴洛克风格地宫?
就在这时!
呜——哐!呜——哐!
一阵阵沉闷、巨大、带着金属摩擦特有的冰冷滞涩感的撞击声,如同寺庙的丧钟,由远及近,极有节奏地在这死寂的巨大空间中回荡开来。
声音如同有形之物,沉重地敲打着每一根石柱,每一块地砖。
刘三儿艰难地扭头,望向声音来源的大殿正前方深处。
一片极其宽敞、由切割平滑的巨大黑石铺就的“广场”,地面竟覆盖着一层光滑如镜、厚达寸许的坚冰。
广场边缘,连接着更深邃黑暗的入口拱门位置。
一排、又一排、密集得如同行军蚁阵的僵硬人形!
和穹顶悬挂的尸灯一样,这些人形的脚踝,都被一根根粗壮、锈迹斑斑的巨大黑色铁钩洞穿!
铁钩钩齿狰狞地从脚背皮肉下露出尖角。它们的身体被无情地倒吊着!如同一具具刚刚屠宰好的牲口!
这些倒悬的尸群数量庞大,足有上百。
它们的脚踝被铁钩穿透悬吊,手臂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死死地扒拉着前方冰面。
每一次那沉重的“呜——哐”声响起,所有尸体便如同最精密的傀儡般动作整齐划一:拖着穿透脚踝的铁钩,身体猛地向前奋力一挣!
沉重的铁钩被拖动,冰面被钩尖刮擦,发出刺耳瘆人的声响。
整个尸群便在这整齐的奋力拖拽下,以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僵硬姿态,朝着冰面广场中心位置,齐刷刷地挪动一小寸。
它们不是在走,是在拖着穿透身体的铁钩,在冰上挣扎前进。那沉重的撞击声就是统一行动的信号。
更恐怖的是,尸群的移动并非无序。
整个尸群挪动的队列核心中央,赫然悬浮着一个极其醒目的物体。
一个大约半人高、残破不堪却依旧勉强维持着基本圆坛形状的青花瓷罐碎片虚影。
碎片表面布满蛛网般的漆黑裂痕,但在裂纹深处,粘稠如同凝固暗血的暗红光芒在微弱流转、收缩。
罐子虚影下方的冰面上,拖拽出一道清晰无比的、由粘稠黑油冻凝而成的轨迹,如同某种巨大粘液生物爬行留下的痕迹。
血旗袍女鬼在罐子内部散发出的那种冻魂寒意,与整个尸群移动的目标终点遥相呼应。
刘三儿几乎能感觉到罐子里那冰冷的怨念与广场尽头深处某种东西的链接。是契约的核心?还是陷阱的位置?
尸群那整齐划一、每一次挣动铁钩挪移都刮擦冰面的冰冷节奏,如同地狱的鼓点,敲击在刘三儿崩溃的神经上。
罐子内部散发出的冻魂寒气穿透空气,死死压在他后心。脚上那圈黑驴皮脚环已经收缩到了极限,小腿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嗡!
一直死寂地趴在他身边废墟碎块里的巨大白骨算盘残骸突然猛地一震。
白骨上嵌入的、那三根血淋淋的肋断骨微微发烫、震颤起来,发出一阵极其细微的嗡鸣,似乎在呼应什么。
就在这嗡鸣声响起的刹那——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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