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行,十余丈深!
浓重得几乎凝结成露珠的水汽,让栈道边缘那些幽蓝、巨大的爪痕沟壑愈发朦胧、妖异。
就在这滑腻栈道的尽头,众人眼前包裹一切的浓稠黑暗,毫无预兆地——
骤然开阔!
身体如同失重般,猛坠入一片无边深邃的幽暗虚空!
一个庞大到令人心脏窒息的巨渊空间,悍然撞入众人的视野!
脚下井壁瞬间消失无踪。
只见一条如同幽暗峡谷的漆黑地下暗河在深渊底部奔流咆哮。
河水粘稠如墨,漆黑深邃,奔流间无声地吞噬着光线,只发出闷雷般的巨大轰鸣。腥风裹挟着刺骨的阴寒和浓郁得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而最令人心脏骤停、血液逆流、魂魄都几乎被冻结的景象,赫然呈现在他们头顶!
这片巨大地穴的穹顶,并非寻常的岩石!
它像一块巨大到无法想象、凝固静止的、光滑如同琉璃镜面的奇异“冰层”。
这“冰面”幽暗光滑,清晰地倒映着下方峡谷般奔涌咆哮的黑色暗河浊流。
不至于此…
在倒悬的“水镜”中央,浑浊河水的倒影之上,更悬浮着一座宏伟到令人窒息的建筑巨影!
塔尖向下,飞檐斗拱朝下!
整体呈现一个完全倒置的、扭曲而庞大的存在!
那层层飞檐的独特棱角、那雄伟的轮廓、那象征性的塔身结构……
分明是长安城的镇城宝塔——大雁塔的倒悬巨影!
它如同被一根无形的、接天连地的巨钉,头朝下死死钉进了这片幽冥血海凝结成的巨大“水镜”之中,在粘稠的黑色河水倒影里微微扭曲荡漾。
整座“塔影”散发着无边的沉沦、死寂与碾压众生灵魂的邪异气息,它是现实的绝对倒错,是魇境在地狱的具现。
倒悬水镜宫!倒转魇都!
“菩萨…佛祖…”
老摩诃信仰的火神似乎在此刻冻结,他手脚冰凉,摇摇欲坠。
“长安…头顶上…顶着这么个鬼东西?” 瘸叟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战栗。
他肩头的山魈更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阴瞳子那只浑浊的左眼死死“钉”着头顶的倒悬巨影,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忍受着什么:“…镜是反的…塔在…吸地脉…吸活人…”
虿仙姑黄浊的眼珠里只剩下浓浓的震惊与忌惮。
张九郎怀中显影砂皮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寒躁动,幽蓝星光在他脑海疯狂旋转,与头顶倒悬魇宫巨影隐隐呼应。
就在众人心神被这景象震慑得失魂落魄的刹那。
“轰隆——!!!”
头顶井口方向,陡然传来巨大石块被暴力推动、严丝合缝盖死井道的巨响。
最后一丝天光瞬间被掐灭!
“嘎啦——轰隆——!”
紧接着便是沉重的机括转动、以及如同决堤般沙石、粉末状物事倾泻而下的密集恐怖声响。
“不好,是周墀老狗,封井了!” 张九郎耳力最灵,悚然警觉!
几乎同时,阴瞳子那只浑浊的左眼猛地转向井口上方,发出惊恐欲绝的嘶声:“…毒!骨灰粉!…灭魂蚀骨…快闭气!!!”
一股刺鼻、混合骨灰焦臭与硫磺硝石霸道的灰白浓烟,如泥石流瞬间在井道弥漫。呛人粉末疯狂灌入鼻喉,辣得涕泪横流,正是专杀邪祟的“灭尸粉”。
几点火星被点着的引信火捻子随之抛落,惨绿的磷光在浑浊的毒粉烟尘中一闪。
“毒烟遇火即燃,粘身化脓。不想死的贴紧石壁找缝隙!” 虿仙姑厉吼也被粉末呛得咳嗽不止!
话音未落!
“轰——!!!”
一股粗如狂怒毒龙的惨绿火焰,裹挟千倍剧毒浓烟和恐怖热浪,从井口倒卷而下。毒烟烈火所过,空气“滋滋”灼蚀,触及下方暗河湿气,“哧啦”腾起腥臭黑雾。
无处可逃。
头顶倒悬魇都,身下咆哮黑河,前路毒烟烈火封锁,后壁绝境。死亡冰冷罩下!
“咳咳…周墀!老子做鬼也嚼碎你的骨头!” 瘸叟咳得肺叶都要出来,双眼血红,绝望怒吼。
老摩诃已是面色青紫,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阿史娜掩住口鼻,左臂陶化区域的裂纹在震动中蔓延开来。
连显影砂皮囊传来的冰冷都仿佛要被这毒火驱散。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绝境!
“吼——!” 一声愤怒的咆哮竟来自虿仙姑。
她那张布满褶子的脸扭曲得如同厉鬼,从怀中猛掏出奇短乌黑、似浸透万年尸油的三寸骨香,顶端一点猩红星火诡异亮起。
“老婆子送你们份大礼!万蛊蚀心烟!”
她歇斯底里地怪叫着,将点燃的骨香不顾一切地狠狠摁在头顶上方一块湿漉漉、苔藓丛生的井壁岩面上。骨香瞬间熄灭,没有烟雾。
然而一股无声无息、却如同瘟疫般瞬间扩散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轰然荡漾开来。
这波动似乎无视了物理空间的阻碍,直接穿透了岩壁,作用于这黑暗地穴中无处不在的微小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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