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之的话直击杨虚彦心灵,只听他续道:“想要复仇夺位,想要拿回属于你杨虚彦、属于你父亲杨勇的东西,想要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一个‘影子刺客’的污名……你就得堂堂正正地,站到阳光底下去!”
站到阳光底下去……”
这七个字,如同惊雷在杨虚彦的耳旁轰然炸响!
阳光?他早已忘记阳光的温度。从父亲倒下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只有无尽的黑暗、血腥的杀戮和石之轩那双冰冷审视的眼睛。
复仇是他唯一活着的意义,而复仇的路径,早已被石之轩规划为一条永无天日的幽暗隧道。
现在,有人在他面前,劈开了隧道厚重的顶盖,将刺目的、滚烫的、带着生机的阳光强行灌了进来!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从未体验过的冲击。
那深潭般死寂的眼底,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惊愕、茫然、一种被强行撕开伪装的剧痛,最后,竟奇异地升起一丝微弱却无比顽强的……光亮!
像被压在巨石下的种子,终于顶开了一丝缝隙,渴望着外面的天空。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长久以来被“影子”身份禁锢的灵魂,第一次因为“阳光”这个词而感到了真实的悸动和……恐惧?不,或许是一种更复杂的、名为“希望”的颤栗?
沈逸之将少年眼中那翻天覆地的挣扎与初生的光芒尽收眼底。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如剑,指尖并未凝聚丝毫可见的真气,但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意念,已无声无息地锁定了前方十丈外、一块突出于云雾之上的黝黑山岩!
意念所至,便是剑锋所指!
杨虚彦猛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瞬间驱散了所有杂念,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死死盯住沈逸之那只并拢如剑的手。
“看好了。”沈逸之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某种玄奥的韵律。
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起手式,仅仅是那并拢的剑指,对着十丈外的山岩,看似随意地向前一递。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山风掩盖的破空锐响!
十丈距离,仿佛不存在!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淡紫色流光,自沈逸之指尖迸射而出!
那流光快得超越了思维,前一瞬还在指尖,下一刹那,已如瞬移般出现在那块坚硬的山岩之前!
没有剧烈的碰撞轰鸣。
只见那淡紫流光触碰到山岩的瞬间,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牛油,无声无息地没入其中。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下一刻——
“轰隆!!!”
那块足有两人高的巨大山岩,从内部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紫光!
无数道细密的紫色剑气如同狂暴的龙蛇,从岩石内部疯狂向外穿刺、切割、绞杀!
没有四散飞溅的碎石,整块巨岩在紫光中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然后,就在杨虚彦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捏碎的面团,轰然解体!
不是崩裂,不是炸开,而是彻底的粉碎!化为漫天细密的、均匀的齑粉!
紫色的剑气余威未歇,卷起这团巨大的石粉云雾,冲霄而起,在终南山浩荡的云海上空,形成一道短暂而奇异的淡紫色烟柱,久久不散。
山风拂过,卷走烟尘,原地只剩下一个光滑如镜、深不见底的圆形孔洞,边缘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灼热的气息和细微的紫色电弧。
百步之外,取敌首级!灰飞烟灭!
杨虚彦呆立当场,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骤然冷却。他
瞳孔放大到极致,死死盯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孔洞,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栗。这就是沈逸之的力量?这已非人间武学,近乎神魔之威!
与他所学的补天阁刺杀术,那追求在阴影中一击毙命的精妙诡异相比,这剑是如此的霸道、如此的堂皇正大、如此的……令人心驰神往!
“此剑,名为‘百步飞剑’。” 沈逸之收回剑指,指尖萦绕的锋锐气息瞬间消散,仿佛刚才那惊世一击从未发生过。他转向杨虚彦,目光沉静如渊。
“它并非只为暗杀而生。它的锋芒,可以藏于九地之下,亦可动于九天之上。关键在于执剑者的心。”
“心?” 杨虚彦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干涩沙哑,目光依旧无法从那个恐怖的孔洞上移开。
他体内的真气,尤其是石之轩传授的、偏向阴诡的补天真气,在目睹这惊天一剑后,竟不受控制地加速奔流,隐隐产生共鸣与……渴望!
“不错,心。”沈逸之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杨虚彦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那刚刚破土而出的微光,“是甘愿永远做一条潜行于污渠的毒蛇,等待机会噬咬,然后被轻易碾死?还是……”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