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股民蹲在还在冒烟的宣德炉旁，往炉膛里吐着带血丝的浓痰。
每口痰落下，量子屏幕上华尔街的暴风雪就减弱一分。
“小子，宝船队的季风最多刮到惊蛰。”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拍在交易台上，钢化玻璃里的永乐海图突然浮出二十七个漩涡，“郑和的罗盘认的是月相，可那帮洋鬼子用的是——”
话音未落，黄浦江对岸的霓虹灯突然模拟出万历年的月全食。
臧枫感觉杜瑶贴在他胸口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旗袍领口渗出的数据流正在重组芝加哥黄金储备库的三维模型。
“是史密斯的告别礼物。”杜瑶突然拽开臧枫的领带，将染血的玉簪尖端刺入他锁骨处的皮肤，“他在每个熔断机制里都种了反向潮汐算法。”
证券大厦的通风口突然喷涌出咸腥的浪花，孙伙伴刚拼好的青铜浑天仪再次崩解。
臧枫按住杜瑶的手腕，看着她瞳孔里闪烁的二十七个加密坐标被血色浸染。
“用宝船队的压舱石。”他抓起三枚永乐通宝按在她颈侧，“还记得我们在马六甲虚拟仓埋的锚链吗？”
杜瑶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坠落在量子屏幕上的瞬间，纽约的暴风雪里浮现出六百条青铜锁链。
周监管的量子手铐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蜂鸣，监管代码化作鳞甲覆盖在锁链表面。
当最后一道熔断机制被青铜锁绞碎时，老股民突然将宣德炉扣在头顶，炉中幽蓝火焰在他佝偻的背上烧出整幅《郑和航海图》。
“成了！”孙伙伴将浑天仪碎片抛向空中，飞溅的青铜渣在监控屏上拼出纳斯达克闭市倒计时。
杜瑶腿一软栽进臧枫臂弯，月白色旗袍上的苏绣牡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她肩头的锁子甲残片。
臧枫嗅到她发间渗出的檀香味——那是系统在修复她透支的神经元。
“枫，你的精神力……”杜瑶染血的指尖抚上他太阳穴，那里有一圈青铜浑天仪烙下的红痕。
臧枫低头避开她担忧的目光，转而盯着量子屏幕上逐渐凝固的黄浦江潮汐数据。
胜利的欢呼声中，他清晰看见冰裂纹瓷器状的波浪里，隐约浮动着芝加哥交易所新上任高管的剪影。
深夜的陆家嘴浸泡在霓虹与星图交织的辉光里。
臧枫独自站在证券大厦88层的观景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杜瑶那支半熔化的玉簪。
簪尾的贝壳碎片突然发出莹蓝微光，在防弹玻璃上投射出大西洋实时卫星云图——本该平静的洋面正形成十六个逆时针旋涡。
“他们换了操盘手。”杜瑶的声音混着龙井茶香飘来，她新换的旗袍上绣着《天工开物》里的水密舱隔板图，“刚截获的量子通讯显示，美林证券的‘宝船队’正在重组。”
臧枫转身时，簪尾投影恰好扫过她锁骨处的北斗九星阵。
那些星子比三小时前黯淡了许多，有颗辅星甚至出现了数据断层。
“新来的掌舵人喜欢用加密货币模拟西班牙金币。”他将玉簪插进观景台的金属护栏，明朝罗盘纹样的裂纹立刻在钢化玻璃上蔓延伸展，“但真正的杀招藏在《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的经度线里。”
杜瑶突然按住心口，那里有块锁子甲残片在皮下游走。
她背后的浦江夜景突然扭曲成1494年的世界地图，虚拟与现实的交界处迸溅着数据火花。
“你的系统预警是不是又响了？”臧枫揽住她微微发抖的肩膀，嗅到她发间混进了陌生的沉香味——那是大西洋对岸传来的精神压制信号。
量子电梯的提示音突兀地撕破夜色。
孙伙伴拎着布满铜绿的应急灯冲进来，灯光里翻滚着纳斯达克预开盘的诡异K线。
“枫哥，三号虚拟仓的锚链在量子海里被人动了手脚。”他踹飞脚边凝结成白银锭形状的空调冷气，“那帮孙子在加密货币里掺了低硫海盗金币！”
臧枫的瞳孔突然收缩成明朝火铳的准星状。
他抓起杜瑶的手按在观景台玻璃上，两人指纹重叠处立刻浮现出大西洋实时潮汐图。
十六个旋涡中心正在生成电子骷髅旗，旗面图案却是美林证券的新标志。
“启动备用宝船。”臧枫的西装袖口自动分解成纳米级的青铜甲片，“把我们在直布罗陀虚拟港藏的永乐火炮拖出来。”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血珠在空气中凝结成微型浑天仪——那是精神力透支的征兆。
杜瑶撕开旗袍下摆的暗绣，扯出半截郑和亲笔海图的残卷拍在量子玻璃上。
当大西洋漩涡开始蚕食虚拟锚链时，残卷上的墨迹突然化作六百道激光射向云端。
“枫，新对手在葡萄牙皇室银行有十个隐藏账户。”她声音发颤，因为北斗九星阵中有三颗星正被血色吞噬，“他们用来清洗加密货币的熔炉……是麦哲伦船队的青铜釜。”
证券大厦突然剧烈摇晃，88层的钢架结构发出宝船龙骨断裂般的哀鸣。
臧枫撞碎观景台边的青花瓷瓶，抓起碎片在防弹玻璃上刻出整幅《坤舆万国全图》。
当葡萄牙海岸线被朱砂描红的瞬间，所有虚拟锚链突然绷直成满弓状态。
“孙哥，把老股民从闽江口的虚拟锚地调回来。”臧枫抹去嘴角血渍，眼底燃起两簇幽蓝的宣德炉火，“让他带着弘治年间的海禁条例——是时候给大西洋漩涡套上龙纹枷锁了。”
杜瑶突然瘫坐在明朝罗盘纹样的地板上，旗袍上的水密舱刺绣正在渗漏黑色原油。
“枫，我的神经元……”她艰难地举起右手，指尖缠绕着美联储刚解密的二十二条加息暗码，“新对手的量子触手……已经摸到我们藏在好望角的虚拟黄金……”
臧枫抱起她冲向闪着红光的应急通道时，突然听见黄浦江传来六下悠长的货轮汽笛——那是明朝宝船队起锚时用的《定更号》。
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因为听出其中混进了大西洋海盗船的尖锐哨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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