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玄冰寒玉室内的空气仿佛被那声嘶吼和烙印的神威彻底冻结、抽干。三位金丹长老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脸上残留的震撼与茫然尚未褪去,又被更深沉的惊悸与难以置信覆盖。乙木灵根悬浮在棺椁上方,七枚叶片光泽黯淡,微微卷曲,如同受惊的含羞草。生生玄玉膏的柔和绿光依旧流转,但拔毒的宏大进程,已然被那烙印的爆发彻底打断。
棺椁内,林默的身体停止了剧烈的抽搐,弓起的脊背缓缓落下,重新躺回冰冷的寒玉之上。他睁着眼睛,瞳孔涣散,倒映着石室顶部玄冰寒玉幽幽的蓝白光晕,茫然,空洞,仿佛灵魂被刚才那浩瀚无边的记忆洪流冲刷得支离破碎,还未归位。肩胛骨处,那古老的青帝烙印已然隐没,只留下骨骼深处一丝若有若无、却足以令金丹修士心魂震颤的威严余韵。
“青帝…使徒?”苏星河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凝固的寂静。这四个字重若万钧,带着敬畏、试探,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的狂热。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林默脸上,试图从那茫然的表情中挖掘出神性的痕迹。
木尘长老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滚动,看向苏星河,声音带着颤抖:“掌教师兄…那烙印…那气息…绝不会错!是…是那等存在的痕迹!虽然微弱,但本源无虚!”他炼丹一生,对能量本源感知最为敏锐,此刻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柳清漪长老则心疼地看着自己温养千年的乙木灵根,灵根生机损耗巨大,七叶萎靡,但她此刻的心思已全然不在此处,目光复杂地落在林默身上:“此子…究竟是何等造化?竟能承载如此神物?方才那烙印爆发,瞬间便净化了他体内大半的腐神瘴…简直…神迹!”
厉天刑的脸色最为难看,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反复刮过林默的躯体,最终停留在那肩胛骨的位置。怀疑、忌惮、杀意,在他眼中交织翻腾。他无法相信什么“青帝使徒”,这太荒谬!更可能是某种远古邪物的寄生!或者…是血煞宗精心布置的、针对青木宗核心秘密的惊天陷阱!这烙印,是饵,也是刀!
“神迹?还是灾祸?”厉天刑的声音冰冷刺骨,打破了苏星河和木尘的震撼,“掌教师兄!此子身份不明,烙印诡异!方才烙印爆发,瞬间抽空了我等注入的庞大生机与真元,连柳师妹的乙木灵根都元气大伤!这等存在,绝非我等金丹修士所能掌控!一个不慎,便是倾覆之祸!我建议,立刻将其重新封印,由执法殿最严密的‘九幽镇魂狱’镇压!待查明烙印底细,再行定夺!”
苏星河眼中的震撼与狂热在厉天刑冰冷的警告下,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凝重与权衡。厉天刑的话不无道理。那烙印展现的力量层次太高,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掌控范围。强行唤醒或刺激,后果难料。而且,此子本身…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默身上。此刻的林默,体表覆盖的焦黑死皮和脓血在刚才的爆发中剥落了大半,露出底下新生的、带着粉嫩色泽的皮肤。然而,这看似“新生”的躯体,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虚弱和死气。最重要的,是经脉!
苏星河强大的神识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入林默体内。这一探查,他的心猛地一沉。
剧毒虽被那烙印神威净化了大半,但并非彻底根除。残余的腐神瘴如同最顽固的附骨之蛆,深深潜藏于骨髓深处和几条主要经脉的末梢,蛰伏着,散发着阴冷的恶意。而更致命的是——经脉本身!
林默体内的经脉,如同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天灾。宽阔的主脉尚存,但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痕,如同龟裂干涸的河床,灵气流转极其滞涩、艰难。而那些细小的支脉和末梢经络,则彻底枯萎、断裂、甚至消失!如同被烈火烧过的森林,只留下一片片焦黑死寂的废墟!灵力在其中根本无法通行!
丹田气海更是惨不忍睹。原本练气大圆满的气海,此刻萎缩得如同一个干瘪的核桃,气旋早已消散,只剩下几缕微弱得可怜的、带着死气的灵力丝线,如同风中残烛般飘摇。整个丹田壁垒布满裂痕,脆弱不堪。
这具身体,从修炼根基的角度看,已经彻底废了!如同一个布满裂痕、千疮百孔的破罐子,根本盛不住水!莫说修炼,连维持基本的生命活动都极其艰难!全靠那烙印残存的一丝微弱生机和体内残留的生生玄玉膏药力在强行吊命!
苏星河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耗费巨大代价,甚至动用了宗门重宝,换来的,却是一个根基尽毁、经脉枯竭的“废人”?而且这个“废人”体内,还藏着一个足以掀翻青木宗、甚至可能引来灭顶之灾的恐怖烙印?
巨大的落差和潜在的危机感,让这位掌教的心沉到了谷底。
“经脉…彻底枯竭断裂…丹田濒临破碎…”苏星河的声音沉重无比,将探查结果缓缓道出,“腐神瘴虽被净化大半,但根植于骨髓和枯脉深处,已成痼疾,难以拔除。此子…道基已毁,仙途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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