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活动室里的病人全都不动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地望着门口几人。
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男护士,一边一个押住叶佩兰,护士飞快给她扎了一针,没多会儿,叶佩兰就昏睡过去。
活动室里的病人更安静了。
“不是说了她不能受刺激!你们俩走吧!”护士狠狠瞪了齐霁一眼,和两个男护士一起带着叶佩兰回病房了。
两人出了医院,周祁连问,“你,怀疑她跟你母亲的去世有关系?”
“仅仅是怀疑而已。我曾经去查过我出生的那个小医院,接生大夫早就去世了,医院的存档也在那几年被破坏,我毫无头绪。”
“可我觉得,你母亲的死和她没有直接关系。”周祁连认真地看着齐霁。
“那也有间接关系!”齐霁回看周祁连,“你放心,就算证实了,我也不会直接动她的,脏手。再说,她现在这样,不比死了更惨更痛苦么!”
“你,你都没见过亲生母亲,你对她有很深的感情么?”
齐霁想了一下,似乎在做一个评估,然后诚实地说,“准确说,并没有。仅凭一本日记,我并不能杜撰出太多的母女情深,还不如与大舅妈的感情来得真切。但我心里是有不平不甘的,那个早早逝去的年轻女孩,毕竟是跟‘我’相关的,她是‘我’的妈妈!如果不替她做些什么,我心中不安宁。”
街道上一个年轻妈妈牵着四五岁的小女孩买了根冰糖葫芦,小女孩接过后,将糖葫芦高高举起,非让妈妈吃第一口,年轻妈妈咬下一点糖,“真甜!好吃!”
齐霁喃喃说道,“齐木棠的命运,被偷走了二十年……”
“嗯,我理解你,但你是军人,身份敏感,别太冲动就行。”周祁连揉揉她冰凉的手,给她戴上了手套。
第二天回京城之前,齐霁再次去精神病院要求见叶佩兰,但这次她被院方拒绝了。
*
九五年的春节如期到来。
除夕夜,齐霁和周祁连照旧回周家过节。
她现在已经对周西湖的冷脸和怪话脱敏了,完全无视她,只和谢芳及周洱海谈笑风生。
齐霁结婚两年半了,周祁连都过了三十了,周家父母也没说催促他们要孩子,不知是他们真的开明,还是周祁连背后做了什么工作。
其实周家最让人操心的还是周西湖,她和苏安平已经分手了,其实也谈不上分手,因为两人从没正式确立关系。
齐霁倒觉得苏安平那人还不错,若是真娶了周西湖,这辈子可能都毁了。
齐霁受前世影响,对任何人的婚姻莫名都持悲观态度,比如她觉得徐志军根本不爱张蔷,张蔷一定会吃苦,一定会不幸福,尤其听说徐志军的大半工资还都要寄回老家帮父母抚养弟妹,张蔷请个保姆都得张夫人帮忙出钱的时候,气得几乎要冲到张蔷家拉她去离婚了。
可无论怎样,张蔷脸上的幸福是真实的,齐霁迷茫了,或许,婚姻真的不一定要有爱情才能幸福,只要其中一方是恋爱脑,就可以了。
她不禁又想,或许自己揣测的不受待见的唐傲雪的婚姻,也有着它的幸福之处吧。
八点就是春节联欢晚会,所以齐霁七点就往几个舅舅和姨妈家分别打电话拜早年,齐老爷子去世后,他们就分开各自过年了,齐霁也再没回过老家,只是时常给大舅妈打打电话,邮寄点特产。
最后,她往滨城疗养院拨了个电话,是唐海涛接的,这人果然又带着老婆孩子去过年了,沈滨高速交通方便,六七个小时就能到达,所以他每年都得跑个三五趟,虽然每次都巧取豪夺搜刮老爹,但变相也算孝顺了吧。
齐霁先跟他拜年,又说让唐景志接电话。
唐海涛说,“爸在卧室躺着呢!刚才精神病医院来电话,说叶佩兰死了,下午死的。”
“啥?你说啥?”电话两端都有鞭炮声,齐霁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叶佩兰死了。”唐海涛提高了一点声音。
“好好的怎么就……”齐霁想起这是过年,是在公婆家,立刻闭上了嘴。
“医院也没说清,我刚给唐傲雪打了电话,让她赶回去处理后事。估计杨家这吃年夜饭也没法吃了,这叶佩兰真是死了都不让人省心,偏赶大年三十死,往后唐傲雪这年都没法过了。”唐海涛嫌弃地说。“你好好过你的年,别影响了心情啊!”
“爸爸他……”
“唉,他们毕竟一起过了二十多年。人死了我也不说她啥了,她对咱们不好,也对不起齐阿姨,可她对咱爸还是挺不错的。腊月里,咱爸还悄悄回去看她了,给她缴了一年的费用。刚才爸听了电话,愣了半天呢,然后就回去躺着了。”
“行,我知道了。爸就拜托你和二嫂多费心照顾了,我不说了。”齐霁挂了电话,又坐回了沙发。
周祁连立刻发现她的情绪变化,“不高兴?”
“没有啊,大过年的怎么会不高兴!”
周祁连对她笑笑,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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