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碎晨露,官道两侧芦苇低伏如跪拜的旧臣。洛叙白指尖压着袖中微烫的灵镜,那行未读完的字像一根刺,卡在她喉间不上不下。她没敢再看第二眼——上一回灵镜显现异象,眼角便裂出血线,仿佛镜中所载并非信息,而是某种活物的啃噬。
楚云深策马靠前半步,折扇轻敲掌心:“你袖口渗血了。”
她不动声色将手收回,指缝间已染红一线。“风干了。”
“风不会割破皮肤。”他声音压低,“是镜?还是……你的眼睛又在说谎?”
洛叙白没答。她记得君玉宸说过,天玄灵镜读取真相时,宿主需以精血为引,若强行催动,反噬将由双目开始。可她昨夜分明只滴了一滴血于镜面,怎会流得如此之久?
前方茶棚升起炊烟,几辆商车停驻歇脚。一名老汉正往幡旗上刷浆糊,那布幡褪色泛黄,绘着一道断裂的星轨,末端蜷曲如蛇尾。洛叙白瞳孔一缩——这图案,竟与灵镜方才闪过的残图有七分相似。
“歇会儿。”她勒缰。
茶棚内人声嘈杂。一碗粗茶刚端上桌,便听邻座两名镖师模样的汉子低声议论。
“听说了吗?星陨门要现世了。”
“哪个星陨门?不是百年前就被灭门了?”
“灭个屁!当年只是隐了。你没见最近江南异象频出?月晕三重,北斗倒悬……那是他们在祭‘逆星之主’!”
“扯淡吧你,星陨门供奉的可是逆命盟的老祖,早该跟他们一锅端了。”
“你懂什么?逆命盟是逆,星陨门也是逆,一脉双生,根子都在葬星岭!”
洛叙白茶杯一顿。
楚云深抬眼,两人目光交汇,皆看出彼此眼底的凝重。
她不动声色催动灵镜,镜面幽蓝微闪,随即剧烈震颤,边缘符文竟自行流转重组,投射出半幅山势图——山脊断裂如刀劈,中央一谷形似眼眶,空洞无珠。图未全,地名无,唯有右下角刻着一个残缺的“岭”字。
“葬星岭。”楚云深脱口而出。
洛叙白迅速取出《逆命录》残页,铺于桌上。纸面斑驳,但山脉走势清晰可辨——与灵镜所显残图完全吻合,尤其那道形如眼眶的峡谷,正是古籍中记载的“天盲谷”,传说为上古星坠之地,地脉紊乱,活物难存。
“巧合?”她问。
“若全是巧合,那这江湖,未免太会编故事。”楚云深冷笑,“可若真有渊源,为何文渊阁禁书区毫无记载?”
“因为有人不想让人查。”洛叙白指尖划过残页边缘,“君玉宸的玉简能破结界,说明他知道些东西。可他也只说了‘莫信全相’——真相,从来不是完整的。”
她再次将血滴于镜面,试图激活深层解析。灵镜嗡鸣,却仅浮现一行小字:【能量充能37%,核心权限锁定】。
“它在拒绝我。”她低声。
“或者,它在保护你。”楚云深盯着她袖口未止的血迹,“你有没有想过,这镜子,未必全然属于你?它回应你,是因为你是‘镜心者’——可‘镜心者’,又是什么?”
洛叙白沉默。她想起那夜星图偏移,想起自己穿越的瞬间,想起黑袍人唤她“姐姐”。她不是被选中,而是被“召唤”。而召唤她的,或许正是这面镜子里沉睡的东西。
“我们得查。”她终于开口,“但不能明查。”
“你是说……放饵?”
“信鹰三日,虚线踪迹。”她低语,“往葬星岭方向放三道假讯,标记‘星图残片现世’。若真有星陨门余孽,必会动。”
楚云深点头,随即皱眉:“可灵镜状态不稳,你再强行催动,怕是……”
“我不动它。”她将镜收回袖中,“让它自己动。”
话音未落,灵镜忽地一震,镜面竟自行浮现一行新字:【星陨门,非门,乃墓。入者,魂不归。】
两人皆是一凛。
“它在警告?”楚云深问。
“不。”洛叙白眼神渐冷,“它在回忆。”
她忽然意识到,这镜子不是工具,不是武器,更像一个囚徒——被封印在镜中千年,如今因“同源灵镜激活”而苏醒。它指引她,不是为了救世,而是为了……逃出牢笼。
而她,或许是唯一的钥匙。
“回去。”她收起残页,“先回营地,再放信鹰。”
楚云深欲言又止,终是点头。他注意到洛叙白下马时脚步微晃,左手不自觉扶了下肋骨右侧——那里没有伤口,却似有钝痛蔓延。他没问,只默默将她的马缰多牵了半步。
茶棚外,老汉正取下那面绘有断裂星轨的布幡,准备卷起。忽然,一阵风过,幡角翻飞,露出背面——竟是一幅微型星图,九星连珠,中央一点被朱砂圈出,旁书小字:“镜归处,命当斩。”
风止,布幡垂落,字迹隐没。
棚内,夙滢正低头整理药囊。她取出一株枯草,叶片蜷缩如拳,根须焦黑。这是“窥心草”,能测言语真伪,唯有至诚之血可唤醒。她指尖轻抚,忽觉草心微动——竟有一丝极淡的绿意,从枯脉中渗出。
她怔住。
这草,不该活。
除非,不久前有人用血喂养过它。
她抬头望向洛叙白离去的方向,目光沉静如水。
——那人来过。
在他们离开文渊阁后,在夜最深时。
他留下了这株草,也留下了话:你们查星陨门,我便知你们不信全相。可你们不信的,究竟是别人,还是自己?
暮色渐合,官道尽头,三骑身影渐行渐远。
洛叙白突然勒马。
她袖中灵镜再度发烫,镜面浮现最后三个字,未及读完——
一滴血,从她右耳垂缓缓滑落,坠入尘土,瞬间被吸尽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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