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根石柱的裂缝在即将合拢的刹那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之手强行掰开。沙尘簌簌落下,裂隙中渗出的暗金砂粒竟逆流回旋,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随即湮灭于扭曲的地脉波动之中。
洛叙白的手仍贴在地面,掌心血痕与灵镜裂痕交叠处,正传来一阵阵灼烫的震颤。她没抬头,却能感知到那股频率——七息成型,三息回流,快了半拍。不是灵镜在回应她,是她的血,正以肉身为弦,拨动这被“逆灵大阵”篡改的地脉节拍。
“还没完。”她低语,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它怕节奏,更怕有人把节奏踩进它的骨头里。”
她指尖一动,将灵镜残片更深地嵌入沙土。蓝光自裂痕中渗出,微弱如萤火,却顽强地顺着她掌心的血痕蔓延,竟在沙地上勾勒出一段残缺的符文轨迹。那轨迹与她血肉共鸣,仿佛不是她在操控地脉,而是地脉正通过她的血,反向读取她的意志。
陌慬玔单膝跪地,后背鞭伤皮开肉绽,血水混着沙粒黏在衣袍上。他掌心死死贴着地面,额角青筋跳动。心魔幻音仍在耳边低语,可那些话已不再刺心——他听见了别的声音。
地下的震颤。
洛叙白输出的节奏,透过掌心清晰传来。七息,三息,快了半拍。他忽然咧嘴一笑,血从唇角溢出:“你算准了它,我来砍断它。”
他不再等灵力恢复,也不再依赖听觉。刀锋斜拖,划出一道浅沟,他以肉身蓄力,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只等那0.3息的预兆震颤。
夙滢跪在五行残阵中央,发簪已熔作铁屑,手腕上的血口尚未止住。她将最后一滴舌尖血滴入黑土,泥土瞬间泛起墨色涟漪。银针刺入百会穴,剧痛让她瞳孔骤缩,神识却为之一清。
“金位以血代玉,水位以血为引。”她低声自语,指尖轻点地面,“五行不全,那就以人为阵眼——我撑三息,你们,别浪费。”
她闭眼,将残阵最后一丝能量凝聚于洛叙白与陌慬玔之间。血染的银针在结界中微微震颤,折射出的光点竟与灵镜残光同频闪烁,仿佛某种古老的共鸣被悄然唤醒。
第七根石柱的裂缝再次收缩,仅余一线。
就在此时,陌慬玔猛然睁眼。
地脉微震——0.3息预兆!
他暴起,刀锋不带任何灵力波动,纯粹以肉身爆发,逆斩而上。邪灵虚影正欲扑击,胸口“影”字符文却因能量回流出现刹那僵直。刀锋精准切入裂痕,黑雾翻涌,一声尖锐的嘶鸣撕裂空气。
金砂自符文深处喷涌而出,与高台裂缝中的暗金砂同源,却带着一丝微弱的生机。
陌慬玔借反震之力跃起,半空中回身,刀柄猛击地面。内劲波顺着洛叙白构建的频率扩散,整座高台为之震颤。第七根石柱的裂缝,竟在即将闭合的最后一瞬,再度裂开寸许。
“夙滢!”洛叙白厉喝。
夙滢咬牙,银针一挑,残阵能量轰然爆发。那道由血与铁屑、黑土与黄晶构筑的微弱光带,瞬间连接三人,形成短暂无扰通道。心魔幻音被强行压制,陌慬玔耳中终于重归清明。
“再来!”他大笑,刀锋再起。
洛叙白却脸色骤变。她掌心血痕突然剧烈灼痛,那三道指印竟开始发烫发红,仿佛被某种力量反向灼烧。她低头,只见灵镜裂痕深处,浮现出完整的古文:
“容器若醒,主客易位;灵归本源,反照乾坤。”
字迹浮现的瞬间,她体内蓝纹逆流加剧,直逼心脉。不是灵镜在吞噬她,是她的血,正在被地脉反噬。
“不对……”她瞳孔微缩,“它不是在压制我们,是在吸收‘节奏’——它要把我的血,变成它的节拍器!”
陌慬玔刀锋再落,邪灵虚影胸口裂痕扩大,金砂喷涌更甚。可就在此时,高台地面突然传来一阵低频震动,九根石柱表面血纹蠕动,竟开始同步脉动。
七息,三息,快了半拍。
与洛叙白输出的节奏,完全一致。
“它在学!”夙滢失声,“它在模仿你的频率!”
洛叙白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她终于明白——“逆灵大阵”不是单纯压制,而是掠夺。它在吞噬她的节奏,将她的血与痛,转化为邪灵再生的养料。
她若继续输出,等同于亲手为敌续命。
可若停下,第七根石柱必将闭合,三人困死阵中。
陌慬玔察觉到她的迟疑,刀势一滞。邪灵虚影趁机反扑,黑焰长鞭横扫而来。他侧身闪避,肩头再添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洛叙白!”他怒吼,“别停!信我!”
洛叙白盯着掌心血痕,脑中电光火石。君玉宸的遗言再度浮现:“灵镜非器,乃心之映照。你若乱,它必乱;你若定,它自明。”
她闭眼,不再试图控制频率,而是将意识沉入血脉,任那七息三息的节奏在体内自然流淌。她不再“输出”,而是“存在”——像一颗心跳,像一次呼吸,像天地间最原始的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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