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冰凉镜面的刹那,那只苍白的手已逼近眉心,寒意如针,顺着血脉直刺神魂。
洛叙白横镜格挡,血契之力轰然爆发,幽蓝光膜在面前撑开,堪堪将那诡异之手逼退半寸。灵镜震颤,镜面浮现四字——“此镜非器,乃囚牢。”
她瞳孔一缩,脑中电光火石:这巨镜不是通道,是牢笼。而他们,刚踏进囚徒的牢房。
陌慬玔刀锋劈空,却只斩过一缕黑气,手腕瞬间被缠上,皮肤泛青,意识如潮退去。楚云深虚影剧烈波动,声音断续:“心契……反噬……执镜者若乱,我们全都会被吞进去。”
“那就别乱。”洛叙白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神识,抬手将灵镜高举,血从腕间滴落,砸在镜面,激起一圈涟漪。
“你们的意志,给我回来!”
她以血为引,再度凝结四人神识。陌慬玔的豪气、楚云深的沉稳、夙滢的温柔,如风汇流,涌入镜体。光膜骤厚,苍白之手被狠狠震退,缩回巨镜裂痕之中。
可就在此时,灵镜背面悄然浮现一道裂痕,正位于那残缺的九星图腾中央。
她没时间细看。巨镜轰然震颤,裂痕扩大,一道黑袍身影缓缓浮现,面容模糊,却带着执拗的熟悉感。
“梁芷蓉……”那声音如丝线缠绕耳膜,“你逃了十七年,穿了男装,改了名字,可你的魂,还在我的阵眼里。”
洛叙白冷笑:“我名洛叙白,不是你口中那个死在沙漠的考古队员。”
“名字是壳,魂才是根。”黑影低笑,抬手一挥,空间骤然撕裂,数十道黑影自虚空中踏出,皆是神秘组织残余核心,手持邪器,眼神空洞如傀儡。
陌慬玔抹去嘴角血迹,刀锋一转,横在身前:“一群躲在镜子里的阴沟老鼠,也配谈根?”
他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已扑至眼前。刀光炸裂,血花飞溅,可那黑影被斩散后,竟又从地面阴影中重新凝聚。
“杀不死?”夙滢虚影低语,指尖凝聚灵药之力,却无法触及神识体。
“不是杀不死。”洛叙白盯着巨镜,“是它们本就不该存在——这空间,是靠血祭大阵残力维持的幻境。只要镜未破,它们就能无限重生。”
“那还等什么?”陌慬玔咧嘴一笑,眼中战意如火,“砸了这破镜子!”
他纵身跃起,刀势如龙,直劈巨镜中央。可刀锋未至,黑袍身影抬手一指,一道黑气如锁链缠住他腰身,狠狠掼向地面。
洛叙白瞳孔骤缩,灵镜自动预警,镜面浮现三行小字:“投影非实,阵眼在心;破幻之法,逆风水四象。”
她瞬间明悟——这空间由邪念凝聚,若以常规手段强攻,只会被无限反噬。唯有以玄学逆局,才能撕开幻境。
“陌慬玔,接镜!”她猛然掷出天玄灵镜。
他翻身接住,镜面微光一闪,一道战斗型灵物虚影浮现肩头,刀势骤增,一刀斩灭三道黑影,为她争取片刻空隙。
洛叙白十指翻飞,以指为笔,以血为墨,逆布“四象锁灵阵”。青龙位以陌慬玔刀气为引,白虎位借楚云深奇门残图,朱雀位融夙滢药火,玄武位凝自身神识。
四象归位,阵法成形,巨镜轰然一震,被锁于阵心,裂痕暂时止扩。
可就在此时,陌慬玔掌心被镜缘划破,血渗入那道中央裂痕。镜面微光一闪,浮现一行小字:“血承者,终将碎。”
他低头看了一眼,笑了:“碎就碎,只要能护你一步,我这条命烧成灰都值。”
洛叙白没回应,可指尖微微发颤。
她知道,这阵撑不了太久。
果然,不过十息,巨镜猛然炸裂,黑袍身影彻底成形,百丈之躯撑满石殿,一掌拍下,四象阵如纸糊般崩解。
洛叙白被震飞,撞上石壁,喉头一甜,鲜血喷出。灵镜脱手,滚落三尺之外,镜面裂痕蔓延,几乎贯穿。
楚云深虚影只剩半肩,声音微弱:“我……撑不住了……”
夙滢指尖的治愈灵光黯淡,连虚影都开始扭曲。
黑影俯视,声音如雷:“你懂什么?这灵镜本就是我当年在沙漠中祭炼的阵眼封印!你得到它,不过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洛叙白咳出一口血,撑着墙站起:“所以……你才是第一个执镜者?”
“不错。”黑影冷笑,“可你毁了血祭大阵,夺走灵镜,还妄图用它对抗天道?可笑!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最信任的人,为你而死。”
他抬手,黑气如龙,直取陌慬玔心脉。
陌慬玔怒吼一声,刀插地面,双手结印,精血如泉涌出,染红脚下石砖。
“燃魂诀——开!”
刹那间,他气息暴涨十倍,肌肉虬结,青筋暴起,刀光如日出东方,一斩破黑气,硬生生将那一击挡下。
可代价也来得极快——他嘴角溢血,瞳孔开始涣散,生命力如沙漏倾泻。
洛叙白冲过去抢回灵镜,镜面映出陌慬玔的命格:寿元将尽,魂火欲熄。
她双目含泪,却将悲痛压进骨髓。她知道,此刻若倒下,一切皆休。
“你们的血,我的魂,四心同镜——给我撑住!”
她高举灵镜,以四人血契为引,神识如链,缠绕镜体,凝聚最后光幕。幽蓝屏障在身前展开,挡住黑影第二击。
可光幕剧烈震颤,裂痕如蛛网蔓延。
陌慬玔跪倒在地,刀尖拄地,仍抬头看她,笑得灿烂:“我说过……等你这句话,等了三千里……值了。”
洛叙白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就在这时,光幕中,灵镜裂痕蔓延至背面,那九星图腾的中央空缺处,竟浮现出一颗黯淡的星点,如将熄的烛火,却倔强闪烁。
她心头一震——心之血契,竟能补全阵眼?
黑影似乎也察觉异常,怒吼一声,凝聚全身邪力,第三掌轰然拍下。
光幕崩裂,洛叙白被震退数步,脚下一滑,踩中陌慬玔滴落的血泊,身形不稳。
她手中灵镜微微倾斜,镜面映出陌慬玔垂下的头颅,睫毛轻颤,呼吸微弱如游丝。
她伸手去扶,指尖刚触到他手腕——
刀柄从他掌中滑落,砸在石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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