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悬浮在半空,瞳孔般的裂痕缓缓睁开,直勾勾地盯着她。
洛叙白没有后退。她甚至没有眨眼。月白长衫的袖口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腕骨上冰凉一片,但她只将天玄灵镜握得更紧,镜面微微上扬,幽蓝光芒与血瞳对峙,嗡鸣声如蜂群盘旋。
这眼神她认得——不是杀意,不是愤怒,是审视。像千年前那位玄学宗师隔着时空,透过一滴血,打量着她这个闯入者。
“看什么看?”她冷笑,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子现代人特有的无赖劲儿,“没见过美女主持大局?再盯,我给你来个‘镜面美颜滤镜’,保你连自己祖宗都不认识。”
话是玩笑,动作却半点不慢。她反手将灵镜重重扣入地面,裂痕边缘渗出一缕血丝,正是她方才咬破指尖所留。镜面微颤,幽光流转,如同活物般吸收血液,随即浮现出三息前的画面——血丝入地,蜿蜒如蛇,最终触碰一道深埋地底的古老符环。
那符环纹路扭曲,似龙非龙,似蛇非蛇,边缘刻着半句铭文:“以亲者之血,启封者之门”。
“亲者之血……”她喃喃,目光骤然转向陌慬玔。
他仍昏迷不醒,手腕上的旧疤却在隐隐发烫,像一块被地火烘烤的铁片。夙滢正俯身查看,银针悬在脉门上方,迟迟未落。
“这血……不对劲。”夙滢低声,“它不像是在流,倒像是在‘爬’。顺着经络,往心脉走。”
洛叙白心头一震。她蹲下身,将灵镜轻贴那道疤痕。镜面立刻泛起涟漪,血纹流动图浮现——疤痕走向与地底符环的纹路完全一致,每跳动一次,地底的符环便亮上一分,如同被唤醒的沉睡心脏。
“不是阵法在利用他。”她声音冷了下来,“是他在‘喂养’阵法。”
楚云深靠在残破石阶上,脸色苍白如纸,指尖却仍稳稳掐着奇门遁甲的残局。他抬眼,目光落在陌慬玔身上,又缓缓移向洛叙白:“你怀疑……他的血脉,是这阵法的‘钥匙’?”
“不是钥匙。”洛叙白摇头,“是‘锁眼’。这阵法认的不是血量,是血脉源头。他流的不是血,是‘资格’。”
“资格?”夙滢一怔。
“千年前那位宗师封印‘归墟门’时,用的是亲族之血。”洛叙白盯着镜中符环,“这句‘以亲者之血’,不是比喻。是字面意思。陌慬玔的血,和那位宗师……有渊源。”
空气一滞。
楚云深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制罗盘。罗盘古旧,指针锈迹斑斑,却在他掌心微微震颤。他闭目凝神,以灵力催动,罗盘缓缓旋转——
指针猛然一跳,直指陌慬玔心口。
“奇门遁甲推演,从无虚指。”楚云深睁眼,声音低沉,“这阵法的核心弱点,不在符环,不在石柱,而在他。”
“什么?!”夙滢失声。
“不是他本人。”洛叙白迅速接话,“是他的血脉。阵法在‘认主’,而陌慬玔的血,恰好符合‘继承者’的条件。它不是在修复,是在‘进化’——从人为操控,转为自主觉醒。”
她站起身,环视众人。血色光柱仍在头顶盘旋,压迫感如山岳压顶,但她的声音却稳得惊人:“现在我们有三条路。”
“第一,楚云深继续推演,找出符环的‘断脉点’——那地方一旦被破,地脉共鸣就会中断,血纹无法再蔓延。”
楚云深点头,指尖蘸血,在地面重新划出八卦阵图。
“第二,夙滢配制药引,必须能阻断血脉与地脉的共鸣。不能伤他,但要让他‘暂时失血’——不是止血,是让血‘变味’,让阵法认不出。”
夙滢皱眉:“这需要‘逆灵草’‘断脉花’,还得加三滴‘死水’……可这里哪来的死水?”
“用我的血。”洛叙白平静道,“现代医学叫‘溶血剂’,玄学叫‘破契丹’。我让灵镜帮我调配方。”
她低头看向天玄灵镜,镜面微光流转,立刻浮现出一串古篆:【逆灵三钱,断脉五分,死水代以寒髓露,主药引为‘破契血’,需施术者心头血三滴。】
“行。”夙滢咬牙,“我来配。”
“第三。”洛叙白握紧灵镜,“我亲自持镜,深入地脉裂隙,尝试以灵镜之力短暂压制血纹蔓延。不能久撑,但够你们完成前两步。”
“你疯了?”夙滢猛地抬头,“地脉裂隙是归墟门的‘呼吸口’,进去就是送死!”
“我不进去。”洛叙白嘴角微扬,竟露出一丝笑,“我只把镜子‘插’进去。它认主,我也认主。看看到底是谁的‘主’更硬气。”
她这话一出,连楚云深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姑娘,打不过就讲道理,讲不过就耍赖,耍赖不行就掀桌子——偏偏每次都能掀出个新局面。
血色光柱忽然震颤,符文逆向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那滴血瞳缓缓转动,再次对准洛叙白。
她不躲,反而上前一步,将灵镜高高举起,镜面直对血瞳:“来啊,老祖宗。你封门,我守门。你用血,我用镜。咱们比比,谁才是这鸿灵大陆的‘正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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