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光矛撕裂空气,直指陌慬玔心口,刀柄上的微光尚未散尽,那缕来自坠地灵镜的残丝仍缠绕其上,如命悬一线的引线。
洛叙白半身已化琉璃,指尖距镜面仅寸许,却再难寸进。她左眼尚能微动,瞳孔深处却燃着未熄的火——不是绝望,是推演,是布局,是将最后一丝神识压进命运的赌局。
陌慬玔没有退。他单膝跪地,断腿压进碎石,血浸透布条,却将刀横在胸前,刀刃所指,正是黑袍者心口。方才那一拳,不是侥幸,是她用命送来的讯号。他懂了,也信了——只要她还在,战局就未终。
“云深!”他低吼,声音沙哑如裂帛,“看他们符文流转的顺序!是不是有先后?”
楚云深趴伏在地,罗盘早已碎裂,指尖却猛颤。他咬破嘴唇,以血代墨,在焦土上疾书四点,连成环形。血线刚落,他猛然抬头:“不是同步!是轮转!首者发劲时,其余三人真气承接,像潮水推浪——但浪头落下那一瞬,回流滞缓,不足半息,却是死门!”
“死门?”陌慬玔冷笑,刀尖微抬,“那就砸开它。”
话音未落,黑袍者掌心光矛已至半途,其余三人符文流转加快,幽蓝波纹如齿轮咬合,几乎无缝衔接。呼吸之隙正在消失。
就在此刻,洛叙白左眼眨动——一下。
陌慬玔瞳孔一缩。那是“三眼令”,演武场上定下的暗语。第一眨,主攻交予他。
第二眨。
楚云深心头一震,立刻会意。他颤抖着将血指按向地面,以残阵为基,重新勾勒符文流转周期,口中嘶声报数:“子时三刻……首者出招末,回气初,接引始——三节点,差三息!”
第三眨。
夙滢伏在地上,肩头血流不止,药囊尽毁。她却从怀中摸出一枚暗红丹丸,拼尽力气掷向陌慬玔:“凝神丹!撑三息!别让痛觉拖慢你的拳!”
丹入喉,陌慬玔双目骤然清明。断腿的剧痛被短暂压制,经脉中残存真气如沸水翻涌。他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团队最后的机会。
“我打第一击。”他单手持刀拄地,缓缓站起,声音低沉却如雷滚过,“他出招那一瞬,我必破其势。”
楚云深点头,指尖血未干:“第二击,我以残阵引其回气滞点,哪怕只扰其一线,也够你再进半步。”
夙滢闭目,将最后一根银针抵在命门穴上,银发无风自动:“第三击……我以血为引,扰其接引之序。哪怕魂飞魄散,也要让那节奏,断一瞬。”
三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
陌慬玔低声道:“等她睁眼,就动手。”
楚云深摇头:“她未必能醒。但我们得让她看见——我们照她说的做了。”
夙滢轻笑,嘴角溢血:“她会醒的。她从没让我们等过。”
话音落,四名执钥者掌心符文再度凝聚,黑袍者抬手,第一道幽蓝光纹骤然亮起——比先前更快,几乎与右侧执钥者同步。
陌慬玔屏息。
楚云深指尖猛按血图。
夙滢银针刺入命门,周身气流骤旋。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洛叙白左眼忽然睁大。
不是苏醒,是拼尽最后一丝神识,强行睁眼。她看见了——三人的位置,敌人的节奏,还有那柄指向黑袍者的刀。
她想笑,却发不出声。
但她知道,他们也看见了她睁眼。
陌慬玔深吸一口气,刀锋微转,低语:“第一击——交给我。”
他不再等。
左脚猛蹬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直扑黑袍者。速度之快,竟在空中拖出三道残影——那是凝神丹激发潜能的代价,三息之后,他将彻底虚脱。
楚云深同时出手,以血为引,在空中画出残缺卦象,直指黑袍者胸口:“回气滞点,现!”
卦象未全,却已扰动气机。黑袍者符文流转微滞,真气回流迟了刹那。
夙滢银针引血,命门穴爆开一道血光,她低吟咒语,声如梵唱:“玄脉启,血为令,扰其序——!”
刹那间,三人攻势如波浪叠起,错频而至。
陌慬玔的拳,正轰在黑袍者出招末、回气初的间隙。
楚云深的残阵,正压在其真气回流滞缓的节点。
夙滢的血咒,正撞上第三名执钥者接引真气的初始刹那。
三击不同步,却精准卡在同一个“死门周期”内。
黑袍者瞳孔骤缩,掌心光矛扭曲溃散。他猛地抬手欲挡,可真气尚未回流,防御迟了半息。
“轰——!”
拳风轰实,黑袍者胸口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三步,面具裂开一道细纹。
其余三人攻势瞬间脱节,符文明灭不定,幽蓝光柱如风中残烛。
陌慬玔落地,单膝跪地,刀尖拄地,喘息如牛。凝神丹效力已过,断腿剧痛如潮水反噬,冷汗浸透衣衫。
楚云深瘫倒在地,指尖血流不止,残阵彻底崩解。
夙滢银针脱落,整个人软倒,仅靠一缕执念撑着未昏。
可他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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