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叙白的指尖悬在半空,稳如磐石,指向黑袍者身后三尺的虚空。那一瞬,她左眼瞳孔深处掠过一道幽蓝残影——不是幻觉,而是天玄灵镜裂痕中闪现的“时空洞察”余光。三息前,那片虚空中曾浮现出一道逆向符印,微不可察,却如针尖刺入她的神识。她认得那纹路,与灵镜边缘的古符有七分相似,只是方向完全相反,像是世界被倒置时留下的烙印。
她试图以右手指尖划地示警,可指尖尚未触地,黑袍者掌心的逆时螺旋已彻底成型。
符文旋转加速,空气泛起水纹般的波荡,仿佛整片战场被投入了一口沸腾的铜鼎。时间流速骤然错乱——陌慬玔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拳劲如潮水倒卷,逆流回体,经脉撕裂之声清晰可闻;楚云深指尖刚划出的血图,竟被无形之力从焦土上抹去,连血迹都消失无踪;夙滢体内燃脉丹的药力骤然逆行,七窍渗血,银针脱手,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向后倾倒。
唯有洛叙白,心口嵌着的灵镜残片微微发烫,裂痕中浮现出重叠影像:眼前是三息前的战场,而镜中,却映着他们刚刚破防、黑袍者面具裂开的真实画面。
双重时间流,夹击她的神志。
她咬破舌尖,痛觉如刀割过神经,强行稳住意识。这不是真正的时间回溯,而是“九返归墟”——以玄学之力覆盖现实认知,制造因果幻境。敌人并未逆转时间,而是篡改了“此刻”的定义,让所有人误以为战局重置。
可她记得。
她记得陌慬玔那一拳轰在黑袍者胸口时的闷响,记得面具裂开的瞬间,记得楚云深嘶声报出“滞点现”,记得夙滢血雾化咒、银针引血的决绝。那些记忆,是真实的。
她以残存的右手蘸血,在焦土上迅速画出“双环交错”符号——那是他们早年演练时定下的暗语,意为“时间有误,勿信感官”。指尖刚落,黑袍者冷笑声便如寒冰砸落。
“你们破的,是第二重试炼。”他掌心符文旋转不息,四周空气扭曲如镜面倒影,“而这第三重——是让你们亲眼看着胜利,化为灰烬。”
话音未落,原本被击退的两名执钥者竟完好无损地重新站定,符文流转如初,仿佛从未受创。陌慬玔瞳孔剧震,死死盯着自己仍在颤抖的拳头——他清楚记得那一击的力道,记得对方真气逆流的滞缓,记得那半息的死门。可此刻,战友重伤未愈,楚云深指尖尚未划出血图,夙滢银针未出,一切竟回到了三息之前!
“不对……”他低吼,声音沙哑,“我们明明——”
“别动!”洛叙白以微弱气音喝止,声音几近破碎,却如利刃划破迷雾,“他们在等我们重蹈覆辙!”
陌慬玔猛然顿住,拳头悬在半空,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不懂玄学,但他信她。她从未错过。
黑袍者目光骤凝,第一次露出一丝惊疑。他未料,竟有人能在“九返归墟”中识破虚实之别。此术非同小可,乃“归墟九子”秘传,以逆向符印锚定空间节点,再以灵力编织因果幻境,连施术者本体也只能保留模糊记忆。可她,不仅识破,还指出了锚点。
“你看到了什么?”黑袍者声音低沉,掌心符文旋转更快,空气扭曲如漩涡。
洛叙白闭上左眼,将手按在灵镜残片上,低声自语:“不是过去……是假的……”她以痛觉锚定神志,以残镜为锚点,强行维持对真实战局的记忆。镜面裂痕中,画面再度闪现——远古祭坛,九名黑袍人跪拜一尊倒悬铜鼎,鼎中流淌着逆向的星河,符文如血,缓缓旋转。
那是“归墟九子”的起源。
也是此秘术的本源。
画面一闪即逝,却已足够。她抬眼,直视黑袍者,声音虽弱,却如刀出鞘:“你们……不是在施展秘术。你们是在模仿。”
黑袍者身形一震,掌心符文微滞。
其余三名执钥者亦神色骤变,符文流转出现刹那紊乱。
她竟看穿了。
这“九返归墟”并非他们原创,而是从古籍残卷中复刻的残缺之术。真正的“归墟九子”早已湮灭于千年之前,而这四人,不过是借着残卷与邪阵,勉强重现其形,却无法掌握其神。他们以为自己在施展秘术,实则只是在模仿一场早已失传的仪式。
正因如此,秘术才有破绽——那逆向符印的锚点,并非随心所欲,而是必须落在特定坐标。而她,因灵镜残片映出过去三息的画面,恰好捕捉到了那一瞬的痕迹。
黑袍者眼神渐冷,掌心符文再度加速,空气扭曲更甚。他知道,不能再拖。此术本就不完整,若被彻底看穿,反噬将至。
“既然你知道了……”他声音低沉如渊,“那就让你亲眼看着,模仿,也能改写乾坤。”
他猛然抬手,掌心符文如黑洞吞噬光线,四周气机彻底扭曲,空间开始折叠。陌慬玔只觉体内真气逆流更甚,经脉如被千刀万剐;楚云深趴在地上,指尖血迹竟开始倒流回伤口;夙滢七窍渗血不止,命门穴如被烈火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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