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镜最后一丝光纹刺入黑袍者掌心,那道错位符文如蛛网般寸寸崩裂。不是断裂,是瓦解——从根基处被抽离的玄学逻辑,像被反向编译的代码,轰然自毁。
洛叙白跪在焦土上,指尖仍指向虚空,掌心残镜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远古的共鸣。她嘴角还挂着血痕,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熬过永夜的人终于看见晨光。
“成了。”她轻声说,声音沙哑得像磨碎的玉石。
话音未落,黑袍者猛然弓身,喉间溢出一声闷哼。他掌心符文逆向旋转,灵力失控倒灌,鲜血自七窍渗出,顺着面具边缘滴落,在焦土上烧出滋滋白烟。那曾掌控时间流速的“九返归墟”秘术,此刻反噬自身,如毒藤缠心,将他拖入灵脉逆行的深渊。
幻境碎裂的刹那,天地骤然清明。
陌慬玔眼中的血雾褪去,刀已出鞘,刀锋划过残雾,带起一道银弧。楚云深撑地而起,指尖焦土上的血图重新泛起微光,奇门九宫的轨迹在意识中流转如星轨。夙滢袖中青玉丹轻轻一震,三十六根银针自动归位,悬于周身三寸,如守阵灵卫。
“破了。”洛叙白缓缓撑起身子,膝盖在焦土上留下一道血印。她低头看了眼残镜,镜面漆黑如墨,裂痕纵横,却仍有极细微的幽蓝涟漪在纹路间游走,像将熄未熄的余烬。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反击的开始。
黑袍者踉跄后退,掌心符文彻底崩解,化作灰烬随风飘散。他抬手抹去嘴角血迹,声音嘶哑:“你……不过靠一面破镜……竟能破我九子共念之术?”
“你靠的是术。”洛叙白站直身躯,将残镜高举过眉,动作坚定如誓,“我靠的,是记得那一拳确实打中了。”
话音落下,陌慬玔猛然暴起,刀光如龙腾空,直劈黑袍者退路。刀风撕裂空气,焦土炸裂,一道深沟自刀锋蔓延而出。
楚云深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地面疾书奇门阵眼。他虽灵力残损,可谋略未失,三笔落定,困阵已成,将黑袍者与外围邪修隔断。
夙滢袖中银针齐发,如雨落无声,尽数钉入敌方高手经脉要穴。她指尖微颤,却稳如磐石:“封脉三息,够了。”
四人残力汇聚,却如星火燎原,压得邪修阵型大乱。原本被“九返归墟”扭曲的认知重归真实,那些曾以为胜利在握的黑衣人,此刻才惊觉自己早已败局已定。
黑袍者怒吼一声,试图以自毁灵核强行重启秘术。他双掌合十,残余灵力疯狂汇聚,掌心竟再度浮现符文雏形——那是“九返归墟”的简化版,虽不完整,却足以再拖三息。
洛叙白冷笑,抬手将残镜对准那道符文。
镜中无光,却有声。
一声极轻的鸣响,自镜心深处传来,如同古钟轻叩,又似星河低语。紧接着,镜面裂痕中浮现出一行残篆——“归墟逆流,心锚不堕”。
是君玉宸最后的残魂烙印!
她闭眼,不再依赖灵力,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记忆深处——江南初遇时陌慬玔的刀光,科场之夜楚云深写下的“天地为局”,药王谷外夙滢递来的青玉丹……那些真实的瞬间,如星火重燃。
“三眼令,真念不堕。”她低诵,声如细针,却穿透战场。
残镜骤然一震,裂痕中幽蓝涟漪暴涨,一道无形波纹扩散而出,直击黑袍者掌心符文。
“咔——”
符文崩解,如冰碎湖面。
黑袍者仰天喷出一口精血,身形暴退,撞断三根石柱才堪堪止住。他七窍流血,灵脉寸断,再也无法凝聚半分灵力。
“不可能……”他颤抖着抬手,“我以九人共念维系幻境,你怎么可能……单凭一念就破?”
“因为你抄的是术。”洛叙白一步步走近,残镜在掌心轻颤,像在回应她的意志,“而我们守的是心。”
她停在他面前,目光如炬:“你忘了,真正的玄学,从来不是改天换地,而是——信。”
黑袍者瞳孔骤缩,似被这句话刺穿了灵魂。
就在此时,远处残余邪修终于反应过来,数名高手同时暴起,刀剑齐出,直扑洛叙白后心。他们虽阵型溃乱,却仍有战力,意图以围杀扭转局势。
陌慬玔怒吼转身,刀光横扫,逼退两人。楚云深强提灵力,困阵扩张,将三人锁在原地。夙滢银针再发,封住一名刺客的咽喉要穴。
可还有一人,手持双刺,速度极快,已逼近洛叙白身后三尺。
她未回头,只将残镜向后一挡。
镜面与刺尖相撞,发出一声清脆鸣响。
没有灵光,没有爆炸,只有一道极细微的震颤,顺着双刺传入刺客体内。那人猛然僵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仿佛在那一瞬,他看见了自己幼年时在村口放牛的画面,听见母亲唤他回家吃饭。
那一念真实,让他动作迟滞了半息。
陌慬玔刀光已至,将他扫飞出去。
战场之上,风向已转。
洛叙白站在焦土中央,残镜垂于身侧,镜面漆黑,裂痕如网。可她知道,它还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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