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的震颤尚未平息,洛叙白脚底刚稳,地面符文便如活物般微微起伏,像被无形之手抚过的湖面。她立刻反手将天玄灵镜往袖中一收,布巾重新裹紧,可掌心那股灼热却比方才更甚,仿佛镜中封着的不是灵器,而是一颗正在搏动的心脏。
“别出声。”她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融进空气的震颤里。
楚云深已悄然展开静心罗盘,铜盘中央的磁针微微偏转,指向石台右侧第三根立柱。夙滢蹲下身,指尖轻触地砖缝隙,眉心微蹙:“地气凝滞,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陌慬玔站在最后,刀未出鞘,却已横在身后。他目光扫过头顶三十六盏青铜灯,灯油未燃,却泛着诡异的青光,像是沉在井底多年的铜钱,被谁忽然捞起,晾在了风里。
洛叙白缓缓抽出银针,贴地轻探。针身未黑,但细看之下,裂纹如蛛网蔓延,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侵蚀。她心头一紧——这不是腐魂之息,是“蚀理之气”,专破灵器根基。
“这阵法不认动作,认命。”她低声道,“呼吸、心跳、体温,都是引信。”
话音未落,她指尖一弹,三枚铜钱飞出,落于前方三尺。
铜钱触地刹那,地砖翻转,深沟裂开,灰白雾气喷涌而出。那雾不散,反而如活蛇般贴地游走,缠向最近的一枚铜钱。铜钱瞬间焦黑,碎成粉末。
“气机诱爆。”楚云深迅速收起罗盘,“动则炸,静则伏,连呼吸都得掐着点来。”
陌慬玔咧了咧嘴:“那咱们是不是得练成石头人?屏息三日那种?”
“你若真能,倒省事。”洛叙白没笑,却也没板脸,“但现在,我们得走。”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薄如蝉翼的丝帕——夙滢特制的“寒息纱”,能短暂压制体温。她轻轻覆在鼻下,又示意三人照做。楚云深点头,迅速从怀中取出三张“凝脉符”,贴于各自心口,符纸微光一闪,心跳声顿时沉了下去。
四人贴墙而行,每一步都踩在地砖裂缝上,避开完整符纹。可越靠近石台,地面符文的起伏越明显,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开始有节奏地明灭。
洛叙白忽觉掌心一震。
她低头,布巾缝隙中,天玄灵镜竟自行微颤,镜面裂痕处浮现出半截断裂的锁链,随即又化作一只倒转的眼,最后是一滴下坠的血——画面残缺,毫无逻辑,却与黑晶核的脉动完全同步。
“它在学你。”上一章那行古篆再度浮现脑海。
她猛地攥紧灵镜,布巾几乎被捏出火星。可就在这瞬间,镜中图像再次闪现——这一次,是一只手,指尖正触向黑晶核。
她的手。
“它在模仿我。”她声音发紧,“不,是预演。”
楚云深立刻会意:“它在用你的思维模式推演下一步动作,所以预警失效了。”
“那它现在……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夙滢声音微颤。
“不。”洛叙白咬牙,“它只知道‘如果我是我’,我会怎么做。但我们可以做‘不是我’的事。”
她忽然转身,将灵镜塞进夙滢手中:“封它。”
夙滢一怔,随即会意,迅速取出三根银针,呈三角之势插入地面,针尾相连,形成一道微型“隔灵阵”。她指尖轻点,银针嗡鸣,一道淡不可见的屏障缓缓笼罩灵镜。蓝光挣扎几下,终于沉寂。
“现在,我们靠自己。”洛叙白抬头,目光扫过石台,“走右边,顺着风来。”
四人改道,贴着右侧立柱前行。冷风从柱后渗出,带着一丝微弱的流动感。楚云深低声测算:“风速每息三寸,方向稳定,应是机关动力源所在。”
陌慬玔走在最后,脚步极轻。可就在他右脚落地的瞬间,脚踝忽觉一凉——半透明丝线自地缝中探出,如蛛丝般缠上靴面。
他本能一挣。
丝线断裂。
刹那间,头顶三十六盏青铜灯齐亮,灯油倾泻而下,却未落地,反而在空中凝成数十道弯月形风刃,交错斩落。风刃无声,却带起刺骨寒意,所过之处,地砖竟如豆腐般被削去一层。
“别动!”洛叙白急喝,“闭气!静止!”
陌慬玔立刻僵住,连睫毛都不敢眨。楚云深反应极快,甩出三张“凝风符”,贴于风刃必经节点。符纸泛黄,风速骤减。夙滢咬破指尖,滴血于地。血珠悬浮不散,证实空气已被“凝滞术”扭曲。
“跟着血珠走。”洛叙白低声道,“它浮着的地方,风力最弱。”
四人匍匐前行,以血珠为引,一寸寸挪过斩击区。风刃在头顶交错,最近时离发丝不过半寸。陌慬玔额角青筋跳动,却硬是没抬手去擦汗。
终于,他们脱离斩击范围,靠在石台另一侧喘息。
“这机关……反着来。”陌慬玔压低声音,“你躲,它追;你静,它停。跟咱们玩心理。”
“不是心理。”楚云深盯着地缝,“是‘逆触’。它不惩罚触发,惩罚规避。你越想逃,它越追。”
洛叙白闭了闭眼,脑中飞速推演。若机关预判她的行为,那她必须做“反逻辑”的事——比如,主动触碰陷阱,反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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