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贴在镜背的刹那,那道竖瞳微微一缩,洛叙白的手便僵在半空,如同被无形丝线吊起的傀儡。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心跳、甚至血液流动的节奏,都开始与那幽蓝光团的脉动悄然同步。
“别碰它!”陌慬玔嘶声低吼,刀锋横出,却不是指向她,而是护在她身侧。他额角青筋跳动,显然尚未从先前的侵蚀中彻底恢复,可眼神清明,没有再被幻象吞噬。
楚云深迅速在地面勾画符纹,指尖划过石面,留下一道道微光流转的痕迹。夙滢则悄然退后半步,银针已重新归入袖中,只留下指尖一抹焦黑——那是刚才试图采集光丝时留下的灼伤。
“它不是要杀我们。”洛叙白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它在……认亲。”
话音落,天玄灵镜轻轻一震,竟自行旋转半圈,镜面朝上,幽蓝符文如星河倒转,缓缓流转。那些纹路,与通道壁上蔓延的光丝如出一辙,却又截然相反——一者吞噬,一者镇压;一者向外泄露,一者向内收敛。
“这镜子,不是钥匙。”她低声说,“是封印的另一半。”
楚云深笔尖一顿:“你是说,它原本就该在这里?”
“不。”她摇头,“它是被‘放’出去的。就像……流放的守卫。”
她闭目,指尖再次触上镜背,这一次没有强行抵抗,而是尝试着将一缕神识探入。刹那间,无数破碎画面涌入脑海:九位玄袍老者立于祭坛四方,口中吟诵古老咒言;中央巨眼翻涌着混沌蓝光,仿佛能吞噬天地;而阵眼处,一面古镜悬浮半空,镜面裂开一道细纹,正缓缓渗出幽光。
画面一闪而逝。
她猛地睁眼,冷汗滑落鬓角。那一瞬的窥见,耗去了她大半神识。
“我看到了。”她喘息着,“千年前,九位大能以命为祭,镇压‘灵枢之眼’。而这镜子,是封印的核心锚点之一。后来……它碎了,被人带走。”
“所以你现在拿的,是残片?”陌慬玔皱眉。
“不。”她摇头,“它是完整的。只是……被重新铸造过。君玉宸给我的,不是复制品,是原物的‘转生’。”
夙滢忽然轻声道:“那它为什么认你?”
洛叙白沉默片刻,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焦黄的符箓残片——那是君玉宸临终前交给她的最后信物。她将符片轻轻覆在镜面之上。
刹那间,符文共鸣,镜面泛起涟漪般的光晕,一道古老印记浮现其上,与符片边缘的残痕完美契合。
“因为它记得。”她说,“它记得那个把它从废墟中拾起的人,也记得……那个被选中承载它命运的人。”
楚云深盯着地面符阵,忽然道:“等等,这些光丝的流向……不是随机的。它们在循环,像某种阵法的逆向运转。”
他指向石壁,那里光丝交织成网,正缓缓旋转,如同逆时针流转的星轨。
“方向相反,结构相似。”他声音微颤,“这是‘逆封印阵’!力量不是凭空出现的,是原本的封印阵裂开了口子,能量在持续外泄!”
“所以这地方不是邪教造的。”夙滢接话,“是他们发现了裂隙,然后……借用了它。”
“不止借用。”洛叙白望向那悬浮的光团,“他们在喂养它。”
话音未落,灵镜再度震颤,镜面浮现一行虚影:周期·九星连珠·三时辰后·峰值。
“它在提醒我。”她喃喃,“下一次能量爆发,就在三个时辰后。到那时,封印裂隙会扩大,灵枢之眼的意识将彻底苏醒。”
陌慬玔冷笑:“那还等什么?趁它还没 fully……呃,完全醒来,直接砸了它。”
“不行。”楚云深立刻反对,“这地方的结构太诡异,我们刚才的每一步都在触发某种反馈。贸然破坏,可能不是摧毁它,而是帮它完成解封。”
“那你说怎么办?”陌慬玔瞪他。
“我们得搞清楚它的运作逻辑。”洛叙白盘膝坐下,将灵镜横置膝上,“既然它是封印裂隙,那就有规律可循。而规律,就是突破口。”
她闭目凝神,再次引导灵镜开启“时空洞察”。这一次,她不再被动接收画面,而是主动聚焦于光团核心,试图追溯那一夜封印崩毁的瞬间。
镜面幽光流转,三息之内,画面再度闪现——
九位大能跪伏于地,精魄燃尽,化作光流注入古镜;镜面裂纹却仍在蔓延;最后一刻,一道身影冲入阵中,抱起残镜跃入虚空……那人背影瘦削,披着破旧斗篷,怀里抱着的,正是天玄灵镜。
画面戛然而止。
“有人带走了它。”她睁开眼,声音微颤,“在封印即将彻底崩塌前,有人把它救走了。”
“救?”陌慬玔嗤笑,“我看是偷。”
“不一定是偷。”夙滢轻声道,“也可能是……传承。”
洛叙白低头看着镜中倒影,忽然发现,自己的瞳孔深处,竟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蓝光,与那光团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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