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宇顺策马踏入义州城门时,夕阳的余晖正温柔地洒在古老的城墙上。
他抬眼望去,只见城门外不远处,一支马队静静地等待着。
那是一支不起眼的队伍——
二十二匹驽马,瘦削的脊背上绑着鼓鼓囊囊的包袱,看上去并不如何起眼。
另有两匹骏马并排而立,马上端坐着两名管事,神情肃穆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高宇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批"货物"。
他恍然大悟,难怪需要每月运送一次——
这点货物确实不算多,但仅就苎布与花席而言,供百十来号人使用却是绰绰有余了。
"这便是每月十五送的贡品?"
高宇顺心中暗忖,思绪不由得飘回到天启年间。
那时朝鲜王室进贡大明的贡品,光是苎布就要用二十辆马车才能装下。
记得奉圣夫人对这些苎布不屑一顾,随手就赏给了三品以下的诰命夫人。
想到奉圣夫人,高宇顺不禁皱起眉头。
那女子也曾乳养过自家主子,为何得不到主子的宠信?
按说她深谙宫廷生存之道,连天启爷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要不是有她在,魏忠贤哪有机会出头?
南直隶来的太监到了北直隶,本就如无根浮萍,若非奉圣夫人扶持,魏忠贤哪会有权势?
甚至自封“九千岁”!
高宇顺回过神来,自家主子慧眼如炬,应是早就知道其中的猫腻,才会继位不久,就将魏忠贤打落尘埃。
夜深人静,义州驿馆的烛火摇曳不定。高宇顺独坐灯下,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卷黄缎,这是主子给的空白圣旨,眉头微蹙。
在他看来,当今圣上并非如王承恩所言那般疯魔,恰恰相反,主子是清醒了——
清醒得让人心惊!
"继位之前的主子,何尝不是这般?"
高宇顺喃喃自语,思绪飘回往昔。
那时的少年皇子朱由检,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睿智光芒,常常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朝堂弊端。
记得有一次,彼时,尚且年幼的他在御花园偶遇几位内阁大臣,竟当面质问他们为何边防军饷年年短缺,言辞之犀利,令在场众臣无不变色。
"只是天启爷性子散漫,对这些事向来爱搭不理。"
高宇顺苦笑一声,手指轻叩桌面,
"主子初登大宝时,想必也是想有一番作为的。只是这些年..."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若朱有建知高宇顺这般揣测,必定龙颜大悦,拍案叫绝:
"好个高爱卿!
说得极是,朕确实恢复清明,与少年时期的朱由检一样一样!
这个解释真是天衣无缝,完美解决了我穿越来的尴尬啊!"
高宇顺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朦胧的灯火,喃喃自语:
"主子啊主子,您究竟是清醒了,还是疯魔了?
这大明江山,又该何去何从?"
烛火在夜风中跳动,映照着高宇顺复杂难明的面容。
窗外,义州的夜色渐深,而大明的命运,正如这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对于皇帝性情大变之事,曹化淳与王德化心里也存着,与高宇顺一般的想法。
他们坚信,信王尚未登基之时,那头脑就如同澄澈的湖水,清醒无比;
思想恰似敞开的门窗,开明豁达,与如今圣上的状态简直如出一辙。
遥想当年,西洋有位名叫汤若望的传教士远渡重洋而来。
此人宣称自己拥有观察天上纹理的神技,能洞悉宇宙星辰的奥秘。
这样独特的能力引起了崇祯皇帝极大的兴趣,两人促膝长谈,从天文星象到治国理政,谈了许久。
这场深入的交谈,让崇祯对汤若望刮目相看,随后便委任他为钦天监正,可见崇祯对他学识与能力的认可。
再将目光回溯到万历年间,那时也有一个洋和尚,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知晓世界舆图的模样。
万历皇帝对这些夸夸其谈的洋和尚毫无兴趣,根本就懒得接见他,任其在朝堂外自讨没趣。
到了天启皇帝时,同样对洋和尚没什么好感,心中满是抵触。
曹化淳、王德化等人正是基于这些历史往事,坚信圣上本是能够接受新奇思想的。
他们一同回忆过去,认为过去十七年,圣上是被东林党蒙蔽了双眼,才性情大变,与少年时的明决开明判若两人。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曾经的崇祯并非此界人,而是穿越而来的时空行者?
他怀揣着拯救大明的宏愿,跨越茫茫时空,投身于这风雨飘摇的王朝。
初临大明的他,恰似一颗划破黑暗夜空的流星,满怀着理想与抱负。
他渴望凭借着对历史的模糊记忆和现代思维,为大明这艘千疮百孔的大船指引方向。
他推行新政,妄图革除积弊;
他力图革新军事,抵御外敌入侵;
他积极与异族交流,接纳新思想,就像曾经对汤若望那样,展现出对不同文化和观念的包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