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昏暗狭窄的上下铺合租房内的床上,腰躬成虾米状眼睛死死盯着有些发烫的老式笔记本电脑有些闪烁不定的屏幕,企鹅号上几十个群聊内各种招嫖信息内容有真有假,我细细甄别着哪些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商家,哪些是高档会所临时凑角信息,一条条消息缓慢往屏幕上方堆积,将筛选出来的有用信息以每条十元的价格卖给那些需要的人后,我感觉脖子有些酸胀,但上铺的我离天花板太近,完全无法直起腰来活动,只能象征性左右摇摆脖子耸耸肩缓解一下疲劳感。下铺住着一个叫莉莉的女孩子,因为三天没接到客人情绪几乎崩溃,不一会儿就会神经质的拿出破旧的诺基亚看看时间,或许是在等待她服务过的那些老客户再次发来短信,或许真的就只是看看时间,她虽然也是个靠出卖身体赚钱的女人,内心却与同房间另外六个女孩子不一样,莉莉骨子里还保留一丝倔强与高傲,至少我知道她从不主动给男人发信息,哪怕连续饿上几天,哪怕厚着脸皮来找我借方便面都不会给除我之外任何人好脸色,只因为我曾经救过她一命。在这个穷人永远都爬不出去的魔窟中煎熬着的人不再少数,少说租住我们这一层楼的一百多个来自全国各地的女人都是穷人,每天十二块的房租,一块钱的水电费都有很多人交不齐,这里是魔都这个繁华都市里最偏远却有地铁的一个郊区,这里是魔都曾经最着名的贫民窟,这里没有暴力犯罪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多看这里一眼,只因为这里通往地铁之间还隔着数十栋已经倒塌拆掉的老旧小区,只因为这里的这些女人很便宜,只需预交十元地铁费,就可以从坐地铁都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达的地方呼叫这些女人前去服务。我是一个类似老鸨子的存在,虽然风韵犹存也有不少积蓄,只是因为曾经经历过一些事情才选择远离市中心来到这里过简单的日子,或许我是得了自闭症又或许只是想换个生活环境远离曾经认识的群体体验一下不一样的人生,又或许我仅仅只是为了逃避某一个人,自从那次醉酒后从出租车上摔下来,然后眼睁睁看着出租车司机开着车撞进加油站,加油站起火后十几个人满身大火的烧死在我眼前,我就每天都浑浑噩噩的只想过这种简单的日子,辗转数日后寻到这一片被我认为是人间净土的穷人魔窟。
为了在这里活得更像穷人一些,我特意去打浦路买了很多地摊货,丢掉高档香水,卖掉奢侈品包包,将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低价出售后伪装起来,但事与愿违,企鹅号上显示有人加我为好友,看性别是女性我以为是哪个群里发广告的鸡婆闲来无事加的,就未做理会,哪知那条提示消息就像笔记本卡顿一样一直都不消失,无奈之下我只能操作鼠标去点击右上角的关闭符号,就在这时仿佛笔记本突然恢复运行,对话框却弹出来添加好友成功,看着刚更新出来的对方头像照片我如遭雷击,竟是那个曾经载过我很多次的那个女出租车司机,她不是死了吗?我不敢继续看电脑屏幕而是下意识的去按强制关机键,笔记本电脑风扇发出嗡嗡声,愈来愈烫的机身外壳竟将我垫在下面的大腿丝袜烫出一个洞来,我惊叫一声丢掉笔记本,后脑勺却在这一刻撞到头顶的天花板,疼痛感和眼前不断出现的星星告诉我,我还活着我没有被刚才诡异的消息吓到,干脆一脚将笔记本踢到床角蜷缩着身体闭上眼睛,昏暗的灯光照射下原本湿热到有些难耐的房间里温度似乎越来越低,莉莉这时将冰凉的手指放在我额头上道:“姐,你生病了吗?怎么头烫的这么厉害?”,“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你能帮我拿点儿退烧药嘛,我抽屉最下面的夹层里还有几百块钱,你先拿着用吧,最近生意不太好做,姐这里也没替你找到合适的活儿,实在是不好意思。”夏天闷热的夜晚在没有空调却越来越冷的房间里作为一个女人我不可能不害怕,当我意识到房间里还有莉莉这个大活人没有出去时才稍许有些安心,莉莉很快递给我一杯温水和退烧药说道:“姐,谢啦,你要不要吃点儿什么,我给你带回来。”喝完药听见莉莉说要出去我强撑着害怕道:“呃,我不饿,你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实在找不到活儿也不要委屈自己去站街,姐还能暂时养活你一段时间。”随着莉莉的离开,我又忍不住爬起来将笔记本打开,插上被我踹掉的网卡登录拨号上网,企鹅号上那个女司机头像发来一段消息:想活命就穿上我的衣服离开魔都,这里不是你能继续待下去的地方,我的衣服在幸福火葬场门外第二棵大槐树树洞里藏着。看完消息我第一反应是有人恶作剧,但想到这个企鹅号是刚申请不久的,而且所有资料与注册手机号都是假身份办理的,没理由有人知道是我在使用,更何况我用的无线网卡还是境外的地址,难道是那个女司机想通过这种方式救我一命?难道那天的事故并不是意外?我喝醉后不是自己从车上摔下来的,而是女司机故意推我下车的?无数个疑问在我闹中回荡,让我不再感到害怕,就在这时莉莉转动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麻辣烫的香味将我从杂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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