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得极低,像团浸透了血的棉絮沉甸甸悬在头顶。
苏岐站在青囊遗迹最高处的断墙上,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幽壤裂缝渗出的怨气特有的腥气。
她攥着《归源录》残页的手微微发紧,系统界面在眼底闪过一行批注:「当前地形与蚀心蛊脉走向重叠率87%,诡道渗透路径或沿灵脉逆冲点展开。」
"阿棠,把罗盘给我。"她转身朝下喊了一声。
穿粗布短打的少女立刻小跑上来,腰间药囊撞出细碎的响。
苏岐接过青铜罗盘,见指针正疯狂旋转着指向东南方——那里是遗迹外的乱葬岗,去年山洪冲垮了半座坟包,露出底下黑黢黢的洞穴。
"他们不会正面攻来。"她指尖叩了叩罗盘边缘,声音压得很低,"血煞门吃过大亏,知道我们守得住明路。
但幽壤裂缝..."她抬眼望向乱葬岗方向,"那里的地脉三年前被雷劈断过,是整座山最薄弱的地方。"
谢知秋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
他虽穿得仍是那身洗得发白的儒衫,此刻却抱着一摞用麻纸包好的药粉,袖口沾着星点朱砂——那是调配镇魂粉时溅上的。"我让人把迷神草汁掺进了所有火把里。"他声音轻得像叹息,目光却牢牢锁着乱葬岗,"林阿婆带着三个老医修守在药庐,要是有漏网的..."
"不会有漏网的。"苏岐截断他的话,伸手按住他肩膀。
谢知秋的肩骨硌得她掌心生疼,这让她想起小时候躲在破庙时,他总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进她手里,自己蜷在角落发抖的模样。"你负责指挥防线调动,剩下的交给我。"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了个干净。
黑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药铲撞击声——那是医修们在按她的吩咐,往遗迹外围撒镇魂粉。
苏岐摸出袖中银盒,取出撮淡青色粉末撒向风里。
药粉遇风即散,却在半空凝成细小的青芒,像串会呼吸的星子。
"这是灵息草。"她转头对最近的粗布青年解释,"等怨气波动起来,它们会自己烧起来,形成火墙。
记着,看到火光就往东边撤,那边有阿棠带着人守着第二道防线。"
青年用力点头,沾着药渍的手把药铲攥得发白。
苏岐正想再说什么,脚下突然传来细碎的震动。
"来了。"谢知秋的声音比山风更冷。
地面裂开的声音像有人在撕帛。
乱葬岗方向腾起大片黑尘,七八个身影从地缝里钻出来——他们穿着血煞门特有的黑红相间短打,面门却蒙着层半透明的鬼皮,露出底下泛着青灰的脸。
为首的举起骨刀,刀尖滴着黑血:"青囊余孽,拿命来——"
"封脉针!"苏岐的银针早攥在掌心。
她手腕一抖,九道银芒破空而出,精准刺入最前面三人灵脉的十二处交汇点。
那是系统推演了七遍的"归元九针"改良版,专门针对诡修怨气流转的命门。
鬼皮下传来闷哼。
为首者的骨刀当啷落地,踉跄着撞向同伴。
苏岐乘胜追击,又甩出三把银针,将剩下的几个诡修钉在原地。
他们的鬼皮开始崩解,露出底下腐烂的肌肉,黑血顺着银针针眼汩汩往外冒。
"老大!"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苏岐瞳孔骤缩。
那个一直缩在最后排、用破毯子裹着的"伤员"正暴起,手中短刃泛着幽蓝光芒——那是淬了蚀骨毒的诡器。
短刃直取谢知秋后心,而谢知秋此刻正背对着他,还在盯着地缝里不断涌出的黑雾!
"小心!"苏岐想扑过去,却被两个挣扎着爬起来的诡修缠住。
千钧一发之际,谢知秋突然转身。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细如发丝的红线,轻轻一甩,红线便缠上了短刃。
诡修的动作猛地一滞,像是被无形的手拽住了经络。
谢知秋指尖微挑,红线骤然收紧,诡修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短刃"当"地掉在地上。
"归魂引?"苏岐愣住。
那是青囊宗秘传的锁魂术,需要极强的灵脉感应才能施展——可谢知秋的灵脉...
"奶娘临终前给我的。"谢知秋冲她笑了笑,手指在红线上一绕,诡修便像断线风筝般瘫倒在地,"她说,万一哪天我护不住你..."
他没说完,苏岐也没追问。她蹲下身,掐住诡修的下颌,对方鬼皮已褪尽,露出张扭曲的脸,左眼角有颗朱砂痣——和三年前追杀她的血煞门执事一模一样。
"蚀心蛊的潮汐?"苏岐扯下他衣襟,果然看到心口处暗红的蛊纹,"你们不是要毁掉它,是想让它失控。
说,你们在等什么?"
诡修突然笑了,黑血从嘴角溢出:"等...等那东西醒过来..."他猛地咬住舌尖,黑血喷了苏岐半张脸。
等苏岐反应过来去探鼻息,人已经凉了。
"烧了。"苏岐抹了把脸,对旁边的医修说。
她盯着地上的尸体,心口的蛊虫又开始发烫——那是当年血煞门主种下的追踪蛊,此刻正随着某种地下传来的轰鸣剧烈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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