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露气灌进领口时,苏岐的指尖正掐着一株野菊的茎秆。
"秋哥儿,你看。"她蹲在路边,月光透过稀疏的枝桠落下来,在她掌心投下细碎光斑。
被揉碎的菊瓣渗出暗褐色汁液,混着泥土气息钻进谢知秋的鼻腔,"根须泛青,叶脉里有条金线——这是被蚀心蛊残毒浸过的迹象。"
谢知秋的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三日前灵脉主峰开始冒黑雾时,苏岐正蹲在医馆后巷给老妇人煎药。
药罐里的艾草香还没散,她突然捏碎了药杵,说"灵脉在哭"。
此刻望着她染了泥的指尖,他才明白那不是疯话——她的"药经解析"系统在草木里嗅出了百年前的腥气。
"百年前青囊宗覆灭,就是因为要镇压蚀心蛊。"苏岐站起身,衣摆扫过路边蔫黄的狗尾草,"诡道怕它彻底死透,所以用灵脉养着残毒?"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眼底烧着团火,"他们养蛊,我就烧蛊。"
谢知秋伸手替她拂去发间草屑。
他的指尖刚碰到她耳后,远处突然传来山雀惊飞的扑棱声。
两人同时顿住,苏岐的银针囊在腰间轻晃,发出细碎的金响——那是系统在预警。
"走。"她拽着他往山路深处跑,靴底碾碎的野莓在青石板上洇开暗红,像极了当年奶娘倒在她怀里时,染在她衣襟上的血。
灵脉山脚的雾比想象中浓。
谢知秋摸出火折子,跳动的光映出半块断碑。
苏岐的脚步突然顿住,月光穿透雾气落在碑身,那道刻痕在她瞳孔里放大——是苏氏族徽,盘绕的青藤中间嵌着半枚药葫芦,和她贴身戴着的岐黄令纹路一模一样。
"这里是青囊宗的临时据点。"她的指尖抚过碑上的裂痕,石屑簌簌落在手心里,"我阿爹说过,宗里在每处灵脉都设了暗桩,防的就是诡道......"话音未落,她突然攥紧了碑角,指甲几乎要掐进石里——碑座下的苔藓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下面新鲜的抓痕,像是什么东西刚从地下钻出来。
阴冷的笑声从雾里渗出来,像锈了的刀刮过骨。
"小杂种倒是会认家门。"
血袍翻涌的声音先到,接着是鬼面。
青铜面具上的饕餮纹咧着嘴,左眼处有道刀疤似的裂痕,正好对着苏岐的方向。
他手里攥着块碎晶,幽蓝的光透过指缝漏出来,竟和苏岐掌心发烫的岐黄令产生了共鸣。
"医道晶核?"苏岐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记得系统手册里提过,这是医修用灵脉药气凝练的宝贝,百年前青囊宗覆灭时,所有晶核都该随宗门禁地湮灭了。
"你从哪偷的?"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可右手已经悄悄摸向银针囊。
"偷?"鬼面的笑声更刺耳了,"你们青囊宗的老东西把晶核封在蚀心蛊里当镇物,现在蛊要醒了,晶核自然该归我血煞门。"他抬起手,碎晶突然爆出刺目蓝光,雾里顿时窜出十几道黑影,全是被邪祟附体的山鬼,指甲长过指节,嘴里滴着黑血。
谢知秋挡在苏岐身前。
他的左手按在腰间,那里藏着半块护道令残印——是他作为影卫的最后底牌。
可苏岐却从他身侧绕了出去,发梢扫过他手背时,他触到一片滚烫。
"秋哥儿,退半步。"她的声音很轻,可谢知秋听出了里面的灼意。
他后退时踩断了一截枯枝,脆响里,苏岐已经抽出七根银针。
金焰顺着她的指尖窜进针尾,每根针都成了小太阳,在夜色里连成北斗形状。
"医火·燎原。"
第一根针扎进地面的瞬间,整座山都震颤起来。
地底下涌出的不是黑雾,而是浓郁的药气——艾草的苦,川芎的辛,还有百年老参的甘,混着金焰烧得噼啪响。
那些山鬼刚扑过来就发出尖啸,被烧着的鬼气像烂棉花似的往下掉,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
鬼面的面具裂了道缝。
他慌忙掐诀,阴煞障的黑雾刚升起半尺,就被医火舔出个窟窿。"你......你怎么可能催动火种?"他的声音带了颤,碎晶在掌心发烫,"青囊宗的医火早该随着蚀心蛊......"
"随着我苏家的血一起死?"苏岐又甩出三根针。
这次针尾的金焰里裹了朱砂粉,炸开时像泼了盆血,"奶娘用命给我续的脉,村童们用笑给我暖的心,这些够不够烧穿你们的阴煞障?"
谢知秋突然摸到了怀里的古针。
那是他在影卫暗阁里找到的,刻着"青囊"二字,此刻正烫得惊人。
他想起三日前苏岐为他渡医火时说的话:"你的灵脉弱,但护道印强,要是能......"
"苏岐!"他大喝一声,古针随着话音刺向鬼面的面门。
护道令残印在他体内炸开紫光,正好裹住针尖,像给银针套了层盾。
鬼面慌忙偏头,面具"当"的一声被扎穿,露出下面半张腐烂的脸——左边是活人皮肤,右边全是翻卷的烂肉,爬满白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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