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在尖锐的疼痛中醒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天花板上悬挂着干枯的草药束,空气中弥漫着薄荷与硫磺混合的古怪气味。当他试图起身时,左肩传来撕裂般的痛楚——那里缠绕着浸透黑血的绷带。
"别乱动。"林暮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黑暗魔法腐蚀了你的魔力回路,至少要静养十二小时。"
他端着一碗冒着诡异气泡的紫色药剂走近,黑袍换成了简单的亚麻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锁骨处尚未完全消退的黑色血管。祁夜注意到他左手手腕新增了一道伤口,还新鲜地渗着血。
"你用了血巫术?"祁夜皱眉。
林暮把药碗塞到他手里:"喝下去,别问废话。"
药剂的味道像腐烂的玫瑰混合铁锈,祁夜强忍恶心一饮而尽。几乎立刻,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至四肢,肩部的疼痛减轻了大半。
"精灵村落..."
"协会接手了,幸存者都得到了安置。"林暮背对着他整理药材,"你昏迷了整整一天。深渊之眼的据点已经转移,但我们找到了这个。"
他抛来一块黑色水晶碎片。祁夜接住的瞬间,脑海中闪过几个破碎画面——扭曲的走廊、痛苦的嚎叫、还有一双布满荆棘纹路的手正在翻阅某本古籍。
"记忆水晶?"
"而且是刻意留下的。"林暮转过身,眼睛在昏暗灯光下呈现出深紫色,"他们想引我们去某个地方。"
祁夜正要追问,一阵眩晕突然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林暮的脸与某个记忆中的画面重叠——幼时的他在家族图书馆深处,曾偷看过一本禁书,上面记载着...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
祁夜站在一条陌生的长廊里。墙壁上挂满肖像画,但所有面孔都被黑雾笼罩。远处传来孩子的哭声,他循声走去,推开尽头那扇雕花木门。
房间中央跪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黑发男孩,瘦小的身体因痛苦蜷缩成一团。男孩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脸颊,形成可怕的黑色纹路。
"林暮...?"祁夜不确定地呼唤。
男孩猛地抬头,紫眼睛里盈满泪水:"帮帮我..."
场景突然切换。现在男孩被绑在石台上,周围站着五个戴暗月面具的成年人。他们吟诵着晦涩的咒语,男孩的惨叫声刺破天际。一个面具人手持匕首走近:"每月一次的血祭,直到你能控制诅咒为止..."
"住手!"祁夜冲上前,却穿过了那些人的身体——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画面再次变化。少年时期的林暮独自站在墓地,对着无名墓碑练习巫术。他的手法已经相当娴熟,但每次施法后,那些黑色血管就会扩散得更广。某个夜晚,他瘫倒在雪地里,对着星空喃喃自语:"为什么我必须承受这些..."
祁夜想抱住他,却再次扑空。
——
"醒醒!祁夜!"
脸颊上的刺痛让祁夜猛然睁眼。林暮正拍打着他的脸,表情罕见地慌乱:"你刚才陷入了记忆共鸣...是我的错,不该让你碰那块水晶。"
祁夜的呼吸逐渐平稳,梦境残像仍在脑海中闪回:"那些...是你的记忆?"
林暮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你看到了多少?"
"足够多。"祁夜艰难地坐起来,直视对方的眼睛,"每月血祭...独自对抗诅咒...为什么从不告诉协会?"
"然后让所有人知道暗月继承人是行走的诅咒载体?"林暮冷笑,"魔法议会会立刻将我们家族除名。"他转身走向窗边,声音低了下来,"况且...痛苦使人强大。"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林暮侧脸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祁夜突然想起梦中那个雪夜里的少年,也是这样孤独地站在月光下。
"你的伤口需要处理。"祁夜转移了话题,指向林暮渗血的手腕。
林暮下意识捂住伤口:"小伤而已。"
"转身。"祁夜已经取出医疗包,"这是命令,特派员搭档之间需要保持最佳状态。"
令人意外的,林暮竟然顺从地坐回床边。祁夜小心地解开临时包扎,发现伤口比想象的更深——这不是普通的割伤,而是某种反噬痕迹。
"你用了禁忌巫术。"祁夜蘸着药水清理伤口,"为了给我解毒?"
林暮沉默地看着窗外。祁夜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与他平日的冷峻形象截然不同。当绷带重新缠好时,林暮突然开口:"你昏迷时一直在说话。"
"我说了什么?"
"'不要伤害他'...还有'这不公平'。"林暮转过头,紫眼睛直视祁夜,"你在梦里...保护了我。"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祁夜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林暮手腕内侧的皮肤,那里有一道很旧的疤痕。他应该松手的,却鬼使神差地握得更紧。
林暮没有抽回手。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祁夜起身去拿水杯,不小心碰倒了随身背包。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法术笔记、能量探测器、几瓶药剂...还有一本陈旧的素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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