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的春天彻底醒了。
巧儿踩着融雪的青石板往村里走,竹篮里装着陈阿婆新晒的枣干。她路过老槐树时,发现树洞里塞着个布包——是李招娣绣的并蒂莲鞋垫,针脚比从前更密了,每朵莲花的花瓣上都绣着极小的"暖"字。
"巧儿姐!"
陈二狗从巷口跑过来,手里举着个草编蚂蚱。蚂蚱的触须上系着根红绳,绳结里露出半截青铜灯——正是暖渊里那盏合二为一的暖源灯的碎片。
"我在河边捡到的!"他的眼睛亮得像星子,"阿婆说,这是'暖灯',能照见心里的亮堂。"
巧儿接过蚂蚱。草编的触须突然泛起微光,映出个虚影——是末世里那个抱着发霉面包的小女孩,正踮脚把最后半块面包塞进楚寒手里。她的嘴一张一合,发出模糊的声音:"姐姐,这个...给你。"
巧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虚影。虚影突然变得清晰,小女孩的脸慢慢变成了李招娣的模样——是她在末世里最想保护的人。
"招娣?"巧儿脱口而出。
虚影笑了,眼角有泪:"巧儿姐,我在暖渊看见你了。你和楚寒哥哥...像两盏灯,把黑雾都赶走了。"
巧儿的鼻子突然发酸。她想起暖渊里,昭昭说过的话:"七十二份暖,七十二颗心,每颗心都能照见别人的亮堂。"原来那些被记住的温暖,从来都不是单向的——它们会顺着星轨,从一个人心里,流到另一个人心里。
"寒儿!"
熟悉的声音从村口传来。楚寒站在老槐树下,他的身影比昨日更凝实了几分,眉心的钥匙纹章泛着温和的金红。他手里提着个竹篮,篮底垫着李招娣的鞋垫,篮里装着王二牛刚烤好的红薯。
"阿婆说,你该尝尝新烤的。"他把竹篮递给巧儿,指尖掠过她的发梢,"我在星轨里看见,你昨天给老周头擦眼泪了。"
巧儿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暖渊里,昭昭的记忆里,楚寒的娘曾说过:"阿烬,等你长大,要替娘看遍人间暖。"原来他早就记住了,所有被温柔对待过的瞬间。
"寒儿,你看!"巧儿拽他往河边走,"陈二狗捡到了暖源灯的碎片。"
楚寒接过草编蚂蚱。蚂蚱触须上的红绳突然绷直,像根细弦。他轻轻拨动,红绳上竟浮现出一行小字:"归墟余孽,暗涌于东。"
"是预言。"楚寒的声音沉了沉,"归墟的黑雾虽然散了,但还有半块暖源灯在暗处。它...在等。"
巧儿顺着红绳望去。河对岸的老柳树下,有团黑雾正缓缓蠕动。黑雾里裹着半块青铜灯,灯芯暗紫,与暖源灯的残片遥相呼应。
"是暗灯使。"巧儿的声音发紧,"他还没死心。"
楚寒握紧冰烬剑。剑脊裂痕中渗出的金红光芒,在雪地上画出道光桥,直通河对岸。他转头对巧儿笑:"你带着孩子们先回村,我去看看。"
"不行!"巧儿拽住他的衣袖,"暖渊的昭昭说过,七十二份暖要一起用。我去叫陈阿婆她们!"
话音未落,黑雾突然暴涨。半块暖源灯从黑雾里飞出,直朝巧儿扑来。楚寒的冰烬剑嗡鸣着迎上,金红光芒与暗紫灯焰相撞,溅起串金色火星。
"小心!"巧儿的灯芯白焰突然炸成金红,裹住楚寒的后背,"这是怨念的尖刺!"
火星落在巧儿肩头,却没烫出伤痕。她的灯芯白焰正疯狂涌动,将黑雾一点点净化成银白冰晶。楚寒趁机挥剑,剑气穿透黑雾,砍断了半块暖源灯的灯芯。
"啊——!"
黑雾里传来刺耳的尖叫。半块暖源灯跌落在地,灯芯暗紫褪尽,露出底下刻着的"昭昭"二字。
"是昭昭的灯!"巧儿的声音发颤。
楚寒蹲下身,捡起灯盏。灯芯突然亮起,映出昭昭的脸——她站在暖渊边,朝他们挥手,身后是七十二盏小灯,每盏灯里都映着张温暖的笑脸。
"走!"昭昭的声音从灯里传来,"归墟的本源在地下河,我带你们去!"
冰面突然裂开。地下河的河水泛着幽蓝,河底沉着无数块青铜灯,每块灯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老周头、陈阿婆、王二牛、李招娣...每块灯的灯芯都泛着微光,像七十二颗星星,正顺着河水往楚寒和巧儿的方向涌来。
"这些是..."巧儿的声音哽咽。
"是七十二份暖的本源。"楚寒的指尖抚过河底,"它们一直在等,等有人愿意把它们串成灯。"
他弯腰捞起块灯。灯身刻着"老周头",灯芯的光映出老周头和老婆孩子围炉的场景。楚寒的眼眶发热——原来每块灯里,都藏着一个完整的人生,一段被记住的温暖。
"寒儿,你看!"巧儿指着河面。
七十二块灯从河底升起,每块灯的光连成条星河,直通天际。星河里飘着陈阿婆的枣干、王二牛的糖霜、李招娣的鞋垫,还有老周头的猎枪、陈二狗的草编蚂蚱...所有被记住的温暖,都在这条星河里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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