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教授冰冷丝滑的声音在地窖里回荡,如同毒蛇滑过石板。念到“哈利·波特”时,那刻意拉长的停顿和加重的音节,让本就阴冷的空气瞬间又降了几度。德拉科·马尔福屏住了呼吸,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讲台上那个黑袍身影。
考验来了。几个关于舟形乌头、狼毒乌头区别以及粪石应用的刁钻问题,被斯内普用他那标志性的、淬着毒液般的声音抛出。他的目光,像两枚冰冷的探针,牢牢锁定了哈利。
哈利僵硬地站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声音起初带着明显的颤抖,甚至有些磕绊,但他努力回忆着:“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是同一种植物,教授。舟形乌头是别名……它们都剧毒……是狼毒药剂的关键成分……” 他深吸一口气,“粪石……取自山羊胃里的石头,有极强的解毒作用,尤其……对大多数毒药……” 虽然远非完美流畅,但那些硬核的知识点,竟都被他磕磕巴巴地挤了出来!
德拉科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赫敏·格兰杰那只几乎要戳破天花板的胳膊,以及她脸上因无法立刻展示学识而憋得通红的神情。一丝微弱的震动掠过德拉科的心头。这个麻瓜出身的女巫,居然把《巫师药草与菌类千例》这种细节都嚼碎了咽下去!即便带着纯血统固有的优越感,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份近乎偏执的勤奋与天赋,在纯血圈子里也堪称异数。
死寂笼罩着地窖。所有的目光都在斯内普和哈利之间逡巡。斯内普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攫住哈利那双酷似莉莉的绿眼睛,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在灵魂深处搜寻另一个早已逝去的影子。时间被无限拉长,凝固在魔药蒸腾的苦涩雾气里。他那薄薄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抿成一条苛刻的直线,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汹涌的、难以言说的东西。最终,那冰冷的、不情愿的声音才缓缓挤出牙缝:
“格兰芬多……” 他故意停顿,满意地看着哈利紧张地吞咽,“加1分。”
地窖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紧接着又被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和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填满。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像见了幽灵一样瞪大眼睛,在哈利和斯内普之间惊恐地来回扫视。罗恩·韦斯莱的下巴砸在了操作台上,赫敏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一分?来自斯内普?这简直比皮皮鬼给费尔奇唱摇篮曲还要魔幻!罗恩回过神,咧开嘴,无声地用夸张的口型对哈利喊道:“酷毙了!”
在这片震惊的海洋中,唯有德拉科·马尔福读懂了这一分的真正重量,如同读懂一本用痛苦和誓言写就的密码书。他太了解西弗勒斯·斯内普了。面对这个由他最敬爱的女人(莉莉·伊万斯)与最憎恨的男人(詹姆·波特)结合而成的“产物”——哈利·波特,西弗勒斯还能如何表达他的“满意”?没有当场用淬毒的言语将波特撕碎,没有因那双酷似莉莉的眼睛而彻底失态,甚至在波特那磕磕绊绊的回答后没有立刻扣分——这本身,已经是这位斯莱特林院长所能展现的、近乎扭曲的“克制”。而此刻,他竟将一分,这微不足道却又重若千钧的一分,给予了那个他向来不吝以最刻薄词汇诅咒的格兰芬多!也许,仅仅是因为这一次,波特没有迟到,因为他确实答出了问题的核心(即便在斯内普的标准里可能只是勉强及格)?也许,就在那一瞬间,教授心中那杆永远倾斜的天平,极其短暂地,将这个男孩视作了他母亲莉莉——那个聪慧、对魔药有着非凡天赋的格兰芬多——的延续,而非他那个傲慢、鲁莽的父亲詹姆·波特的翻版?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自身厌恶感所淹没的自得,在德拉科心底悄然滋生。他再次为身为马尔福而骄傲。父亲卢修斯的教导言犹在耳:“德拉科,第一印象是基石,尤其是在霍格沃茨,在斯内普面前。” 眼前这一幕,难道不是对家族智慧最完美的印证吗?是他,德拉科·马尔福,用近乎强迫的手段在昨晚给波特“补了课”,才避免了“救世主”在魔药学教授面前再次上演一场灾难性的首秀。
至少,下课后,当格兰芬多们簇拥着哈利,兴奋地议论着那“破天荒”的一分时,德拉科清晰地听到哈利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带着沮丧和笃定对他的红发朋友说:“斯内普一定恨死我了。” 甚至,当纳威·隆巴顿那口可怜的坩埚不负众望地炸成一滩冒着绿烟的粘稠物,斯内普教授立刻冷笑着扣除了格兰芬多刚刚艰难赚来的那一分时,年轻的救世主也只是无奈地撇了撇嘴,和罗恩交换了一个“看吧,果然如此”的眼神,那里面是认命,而非被刻意针对的强烈愤懑。
“好吧,”德拉科在心底无声地承认,“他觉得院长偏心斯莱特林,可那难道不是事实吗?” 只是这一次,波特似乎更能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了,不再把它过度解读为斯内普对他个人的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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