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温柔,如同流淌的金沙,透过轻柔的纱帘,在地板上织就一片温暖、宁静的网。吴天斜倚在阳台的藤椅上,阳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淡淡的轮廓。腹部的绷带在柔软的棉质睡衣下隐约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伤口愈合时的微痒与牵痛。他膝头摊着一本翻得边角起毛的《孙子兵法》,目光落在“兵者,诡道也”的字句上,思绪却飘回清晨换药时——王红那双总是灵巧的手,在揭开纱布、涂抹药膏时,指尖竟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那小心翼翼的触碰仿佛还残留在他皮肤上,带着她的恐惧与珍视。
楼下传来母亲伊丽莎白煎培根的“滋滋”声,浓郁的肉香混合着咖啡的醇厚气息,袅袅飘散。父亲吴金沙和约翰争论昨晚棒球赛的声音夹杂着爽朗的笑声,透过敞开的窗户清晰地传上来。这平凡得近乎奢侈的烟火气,包裹着吴天,带来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与贪婪。
“药凉了。”王红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像带着露珠的微风。她端着一个素雅的青瓷碗,发间别着他不久前送的珍珠发卡,温润的光泽映着她清丽的侧脸。她走到藤椅边,自然地蹲下身子,用瓷勺舀起一勺深褐色的药汁,小心地吹了吹,腾起氤氲的白雾,递到他唇边。“张嘴。”
吴天顺从地咽下那苦涩的液体,眉头微蹙。就在她转身准备将碗放下的瞬间,他忽然伸手,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王红猝不及防,重心不稳地跌坐在他未受伤的大腿上。乌黑的发梢扫过他缠着绷带的腹部,带来一丝微痒。她靠在他肩头,没有挣扎,只是沉默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闷闷地,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们还没有孩子呢……”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睡衣的布料,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你总说要带宝宝去中央公园喂鸽子,要是你……要是你……” 尾音被汹涌而上的哽咽彻底绞碎,再也说不下去。吴天低下头,闻到她发间熟悉的茉莉清香,此刻却混着泪水咸涩的味道,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流淌在宽敞的客厅里,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吴天陪着父亲吴金沙摆弄那台老式的、唱针偶尔会走音的留声机,黑胶唱片流淌出沙哑而怀旧的蓝调。母亲伊丽莎白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手中织着一件柔软的、鹅黄色的小小毛衣,细密的针脚在阳光下像一张温柔的蛛网。王红则窝在长沙发里,专注地修剪着刚送来的新鲜玫瑰。锋利的银质剪刀在她手中闪着寒光。
“咔嗒!”
一声清脆而突兀的断裂声响起!
一支饱满的红玫瑰茎秆被利落地剪断,殷红的汁液如同血珠,猝不及防地溅落在雪白的蕾丝桌布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猩红。
“在想什么?”吴天放下唱片,走过去挨着她坐下,轻声问道。
王红没有抬头,握着剪刀的手指指节微微发白。她突然丢开剪刀和玫瑰,猛地将头深深埋进吴天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答应我,”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闷在他的胸口,“以后……每次出任务,无论大小,无论多忙,都要给我发一条平安短信。就一个字——‘安’。让我知道……你没事。”
深夜,万籁俱寂。婴儿蓝的夜灯在卧室角落投下温柔朦胧的光晕,如同静谧的深海。王红蜷缩在吴天身侧,呼吸均匀而绵长,显然已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脸颊在微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吴天的指尖带着无尽的怜惜,轻轻划过她光滑的眉骨,描摹着她安睡的轮廓。
就在这宁静得让人心碎的瞬间——
“嗡——”
枕边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发出沉闷而急促的震动!在寂静的深夜如同惊雷炸响!
吴天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几乎是屏住呼吸,以最轻微的动作拿起手机。屏幕解锁,一条没有任何发件人标识、格式怪异的加密短信赫然跳出!看到短信开头那串只有他才懂得其份量的识别码时,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短信内容极短,却重若千钧:
“惊蛰启动。目标:华尔街核心。渗透层级:全面。最高优先级。”
落款处,是华夏国安局那枚威严的电子印章!
冷汗瞬间从额头、脊背渗出,冰凉的触感沿着脊椎一路滑下,渗入腹部的绷带,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吴天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床上,足足数秒无法动弹。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拆解炸弹般,将手臂从王红的怀抱中一寸寸抽出,生怕惊醒她。
他赤着脚,像幽灵般无声地滑入书房。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黑暗中,他熟练地打开隐藏在书架后的暗格,露出嵌入墙壁的合金保险箱。瞳孔扫描、指纹验证、密码输入。箱门无声滑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件冰冷的器物。
他伸出手,握住了那枚即使在黑暗中似乎也散发着幽幽寒意的龙形令牌。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传递全身,驱散了最后一丝犹豫。他将令牌放在书桌上,旁边,是拜登总统授予的那枚象征着牺牲与勇气的紫心勋章。两件代表着截然不同身份与责任的器物,在电脑屏幕幽幽启动的蓝光下,并排倒映在漆黑的屏幕上,形成一种诡异而沉重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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