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从葬神窟的混沌中爬出时,浑身筋骨似被碾碎重拼,三足金乌的灵火在体内忽明忽灭。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却在指尖触到脸颊的刹那,僵住了动作——眼前的断崖边,不知何时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不可观的灰袍,袖口绣着第七弟子的徽记,面容与他此刻分毫不差,连嘴角那抹惯有的讥诮弧度都如出一辙。
“看来你比我当年,爬出来得早了半柱香。”灰袍人转过身,声音像是从时光深处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不过也难怪,毕竟你多了点‘时间’的小聪明。”
李长久握紧腰间的青铜剑,先天灵在体内骤然沸腾:“帝俊?”他记得叶婵宫提过,前世的自己在飞升前,曾有过一场与“过去”的对峙,只是那时的他没能跨过这道坎。
“或者叫我李长久,七师弟。”灰袍人笑了,抬手扯下腰间的玉佩——那是师尊当年赐下的,据说能护持神魂,“你以为师尊斩你,是因为你留恋红尘?”他指尖划过玉佩,上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太初六神设下的牢笼,从来不止一层。你我这样的‘变数’,本就不该存在于这道时间支流里。”
李长久瞳孔骤缩。他想起神御大师姐叩开他最后枷锁时说的话:“不可观的弟子,从来都是棋盘外的棋子。”难道……
“葬神窟里藏着太明权柄的另一半。”灰袍人忽然抬手,掌心腾起一团与他同源的金火,“但你得先杀了我。就像当年,师尊杀了我一样。”
话音未落,灰袍人已化作一道残影扑来,掌风带着紫庭境九层的威压,却在距李长久三寸处骤然停住——李长久的剑,正抵在他的心口。
“你没动手。”灰袍人挑眉,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是早已料到。
“我杀过一次自己了。”李长久收剑回鞘,金火在他掌心渐渐平息,“在白灵一役,在彼岸花开时。”他想起那时借助赵襄儿的空间权柄撕裂枷锁的瞬间,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在改写帝俊的结局。
灰袍人沉默片刻,忽然笑出声:“也是,毕竟你身边多了些牵挂。”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点点金芒融入李长久体内,“记住,葬神窟底的‘长明’,要连着她的‘纯阳’一起取。”
最后一缕金芒消散时,李长久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释然,又像是嘱托。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多了一道浅金色的纹路,与赵襄儿婚书里的同心结隐隐相呼应。
远处传来陆嫁嫁的呼喊声,夹杂着剑鸣的清越。李长久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这一次,他知道自己要面对的,不仅是十二神国的阴谋,更是那个藏在血脉深处、既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而葬神窟的阴影里,一道黑色的雾气悄然凝聚,映出另一张与李长久相同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只有无尽的冰冷。
李长久刚走出没几步,脚下的碎石突然发出“咔嚓”脆响,像是踩碎了什么硬物。他低头一看,竟是半块断裂的玉佩——与灰袍人方才拿出的那块,正是一对。
玉佩断面处沁出暗红的血珠,滴落在地的瞬间,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一股阴冷的风从地底翻涌而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看来还有不请自来的客人。”李长久侧身避开一道突袭的黑影,青铜剑“嗡”地出鞘,剑光照亮了阴影里的轮廓——那又是一个“李长久”,却穿着万妖城的玄甲,眼瞳是妖异的竖瞳,嘴角挂着不属于他的嗜血笑意。
“妖道的分身?”李长久剑势一沉,想起宁小龄化妖时的挣扎,“还是瀚池那老东西的手笔?”
玄甲“李长久”不答话,抬手召出九道黑色妖风,每道风柱里都裹着嘶吼的怨灵,赫然是五道境妖道的手段。李长久足尖一点,踏着金乌真火腾空而起,剑招翻转间划出烈日般的弧光:“偷了我的脸,还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青铜剑与妖风碰撞的刹那,玄甲“李长久”突然诡异地笑了:“你以为杀了过去,就能逃得掉未来?”他身形骤变,竟化作九头蛇的虚影,“瀚池大人说了,你的每一次重生,都是给九婴送养料!”
李长久心头一凛。九婴?那畜生不是被他和陆嫁嫁困在南荒了吗?难道……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剑鸣如龙吟般炸响,陆嫁嫁的身影破空而至,先天剑体散发的白光瞬间撕裂妖风:“长久!”她长剑直指玄甲怪物,“这东西是假的,它的妖核在第七个头的逆鳞下!”
李长久与她对视一眼,瞬间会意。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引玄甲怪物的注意力,余光却瞥见陆嫁嫁的剑已如流星般刺向对方下腹——那里正是九头蛇逆鳞的位置。
“嗤啦!”剑光穿透玄甲的刹那,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剧烈扭曲,竟在白光中融化成一滩黑泥。黑泥里浮出一枚暗紫色的妖丹,上面刻着诡异的符文,正是瀚池真人的功法印记。
“果然是他。”陆嫁嫁皱眉碾碎妖丹,“他在葬神窟底布了局,想用你的分身引九婴破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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