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执念,不是我的。”李长久收回剑,望着黑袍人在金乌真火中慢慢变得透明,“我要做的,是让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不是替死去的人完成未竟的霸业。”
黑袍人消散的最后一刻,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原来如此……倒是我钻了牛角尖。”他化作一道金光,钻进李长久的眉心,那道困扰他许久的帝俊记忆碎片,终于彻底融合。
剑冢的雾气渐渐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陆嫁嫁走到他身边,指着远处飞来的一只信鸽:“好像是小龄的信。”
李长久展开信纸,上面是宁小龄歪歪扭扭的字迹:“师兄,我在古灵宗学会了新的灵术,能让雪狐变大三倍哦!对了,赵襄儿说她找到解除‘襄’字枷锁的办法了,让你有空回赵国一趟。”
他抬头望向天空,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剑冢的石碑上,暖洋洋的。陆嫁嫁碰了碰他的胳膊:“想什么呢?”
“在想,”李长久折好信纸,塞进怀里,“该给小龄回信,告诉她别把雪狐养得太大,不然剑峰装不下。”
远处的信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带着新的消息,飞向充满希望的远方。而剑冢深处,那柄曾缠绕锁链的锈剑原址,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小小的梧桐苗,在风里轻轻摇曳。
梧桐苗抽出新叶的时候,李长久收到了两封截然不同的信。
一封来自断界城,司命的字迹一如既往地冷峭,只说“岁末有大变,携陆嫁嫁速来”,信纸边缘却沾着点桂花糕的碎屑,和他记忆里她总爱偷偷藏起来的零食一个味道。
另一封是邵小黎托人送来的,画着洛水涨潮的景致,角落里用朱砂点了个小小的太阳。李长久认出那是他前世教她画的“长明”图腾,只是当年他画的总是歪歪扭扭,远不如她笔下这般舒展。
“断界城和洛水,先去哪边?”陆嫁嫁正用布擦拭青锋剑,阳光透过剑峰的窗棂,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自剑冢一行后,她的剑势越发圆融,紫庭境七楼的气息如深潭静水,却藏着能掀翻天地的力量。
李长久指尖敲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南承正带着几个师弟演练新创的剑法,招式里既有陆嫁嫁的凌厉,又掺了他偶尔指点的迂回,看得出来下了不少苦功。不远处的药圃里,乐柔蹲在地上给灵草浇水,云择拎着水桶跟在后面,两人的影子在泥土上挨得很近。
“先去断界城。”他忽然笑了,将两封信折好塞进腰间的锦囊,“司命那性子,若是不急,断不会用‘速来’二字。至于洛水……”他望向邵小黎画中朱砂太阳的位置,“她等了那么久,不在乎多等这几日。”
陆嫁嫁挑眉,没戳破他眼底那点柔软。她收剑入鞘,起身时顺手将他搭在椅背上的外袍扔过去:“走吧,正好看看夜除留下的那座时间沙漏。听说最近总在半夜发出鸣响,像是在倒计时。”
两人御剑而行,掠过南州的山峦时,李长久忽然低头望去。只见万妖城的方向腾起冲天妖气,隐约能看见九头元圣的铁伞在云层里闪着微光。他想起宁小龄上次信里提过,万妖城最近在召集各族妖修,似乎在防备什么。
“是恶的气息。”陆嫁嫁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青锋剑微微震颤,“比我们在剑冢感知到的更浓。”
李长久点头,三足金乌的气息自体内翻涌而上,在周身凝成层淡淡的金光:“太初六神的残念虽散,但那‘假暗’的影子,怕是要浮出水面了。”他忽然想起心魔领域里那个小女孩的话,“每个笼子里,都关着心甘情愿的囚徒”——或许这世间最大的牢笼,从来都不是神国的枷锁,而是众生对“宿命”的默认。
断界城的城门比上次来时更显破败,城墙爬满了暗紫色的藤蔓,触碰时会发出细碎的呜咽。守城的修士见了李长久,眼神复杂地让开道路,其中一个小声道:“李公子,司命大人在钟楼等您,只是……”他顿了顿,“最近城里总有人看见个穿红裙的小姑娘,说要找‘弄丢她纸鸢的大哥哥’。”
李长久脚步一顿。纸鸢?又是纸鸢。
钟楼的齿轮咔咔作响,司命背对着他们站在巨大的沙漏前。沙漏里的金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落在底部时竟化作点点血珠。
“来得正好。”她转过身,眼底带着罕见的疲惫,指尖指向沙漏中央悬浮的铜镜,“你自己看。”
镜中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片混沌的星空。无数星辰以诡异的轨迹运转,最终汇成“暗日”的形状——正是当年谕剑天宗流传的灭世预言。可李长久却注意到,暗日的核心处,藏着个小小的光点,像极了邵小黎画里的朱砂太阳。
“这是……”
“是地球。”司命的声音有些沙哑,“假暗的本体,来自星空之外的‘地球’。他们创造它,本是为了窥探神国的秘密,却没想到它会生出自己的意识,想要吞噬这个世界的权柄。”她指向沙漏底部的血珠,“这些是被它吞噬的神国碎片,包括鹓扶的‘无限’,还有朱雀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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