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里突然飘来片桃花瓣,落在李长久的剑上。他想起陆嫁嫁突破紫庭境那晚,也是这样漫天飞着桃花,她站在剑冢里,对他说:“长久,剑最忌讳的是‘犹豫’。”
“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李长久握紧剑,青铜剑突然发出龙吟,“瀚池的修蛇,我会斩;不可观的局,我会破。但现在,我更想知道,你藏在隐峰的真正目的——总不会只是为了留柄破剑吧?”
剑疯子笑了,笑得比刚才更凶,眼泪都快出来了:“果然是帝俊的种,眼睛毒得很!”他猛地抬手,长剑插入地面,隐峰突然剧烈震动,石壁纷纷碎裂,露出后面藏着的东西——那是座剑山,成千上万柄断剑插在土里,剑柄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像是在朝拜什么。
而剑山最顶端,躺着个水晶棺,里面的人穿着天窟峰的校服,面容和陆嫁嫁有三分像,胸口插着半柄剑,剑穗是崭新的朱红。
“这是……”李长久瞳孔骤缩。
“嫁嫁的亲姐姐,陆绾绾。”卢元白的声音发颤,“当年瀚池练修蛇,需要‘纯阴剑体’当容器,老疯子为了保嫁嫁,把绾绾推了出去。”他抹了把脸,“那之后,他就疯了。”
剑疯子蹲在水晶棺旁,用袖子擦着棺沿的灰,动作轻得像怕惊醒里面的人:“绾绾当年总说,要让天窟峰的剑光照亮南荒。结果呢?连自己都没护住。”他突然抬头,眼神里翻涌着血光,“瀚池以为我不知道,他养修蛇不只是为了突破,是想借修蛇的‘吞天’之力,吞下绾绾残留的剑魄,炼成‘弑神剑’!”
李长久终于明白,陆嫁嫁的心魔劫从来不是“怕输”,是怕自己步了姐姐的后尘。而剑疯子躲在隐峰,不是逃避,是在等一个能让陆嫁嫁放下心结的人——一个敢把真相摊在她面前,还能笑着说“别怕,有我”的人。
“所以你让卢师兄引我们来,是想让我……”
“我想让你带句话给嫁嫁。”剑疯子站起身,拍了拍李长久的肩膀,力道重得像要把骨头拍碎,“告诉她,她姐姐的剑魄没散,就在这剑山里。告诉她,她的剑不是‘软’,是太‘善’,善到舍不得伤人。但对付豺狼,善是最没用的东西。”
雾气彻底散了,阳光从峰顶照下来,给剑山镀上层金辉。李长久看见剑山顶端的断剑突然齐齐震颤,像是在回应什么。他想起陆嫁嫁说过,她每次练剑到极致,都会感觉有股力量在帮她——那不是错觉,是姐姐的剑魄,在护着她。
“我会带到。”李长久转身往峰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陆嫁嫁说,她给你留了坛‘醉剑仙’,埋在天窟峰的桃树下。”
剑疯子愣住了,眼眶突然红了,嘴里嘟囔着:“那丫头……还记得我爱喝这个……”
卢元白跟在李长久身后,走出隐峰时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剑疯子正坐在水晶棺旁,用断剑给绾绾的画像描眉,动作温柔得不像个疯子。风卷着桃花瓣飞过,落在他的灰衣上,像落了场迟来的雪。
“他不会跟我们走吗?”李长久问。
“他得守着这儿。”卢元白灌了口酒,“守着绾绾,也守着嫁嫁的过去。有些债,总得有人扛着。”
两人走到隐峰出口,李长久突然停下,看了眼腰间的青铜剑——刚才和剑疯子相击时沾上的红光,不知何时变成了桃花的颜色。他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天窟峰的桃花该开了,他得回去告诉陆嫁嫁,她的剑里,从来都不只有自己的影子。
回到天窟峰时,暮色正浓,桃林里飘着晚雾,陆嫁嫁的身影在剑坪上晃动,手里的长剑挽出串串剑花,却总在最后一式时偏开半寸。
“练了一下午,还没找到感觉?”李长久靠在桃树下,抛着手里的青铜剑玩。
陆嫁嫁收剑转身,鬓角沾着薄汗,脸颊在暮色里泛着粉:“最后那招‘星河倒卷’总差口气,像是……少了点什么。”
李长久走上前,从她手里拿过长剑,指尖划过剑穗——那朱红的流苏在风中轻轻晃,和隐峰石壁上的断剑穗子一模一样。“少了点‘恨’。”他突然说,“你总想着‘护’,却忘了,有些东西,得靠‘杀’才能护住。”
陆嫁嫁的睫毛颤了颤:“剑者,当止戈,而非……”
“那是你师傅骗你的。”李长久打断她,把剑塞回她手里,“他在隐峰藏了座剑山,山顶埋着你姐姐陆绾绾。瀚池养修蛇是为了吞她的剑魄炼弑神剑,你师傅当年为了保你,眼睁睁看着她被拖进峰底。”
话落的瞬间,陆嫁嫁手里的剑“哐当”落地,晚雾里的桃花瓣突然静止在空中,像被冻住了似的。她盯着李长久的眼睛,瞳孔里翻涌着震惊,却没哭,只是嘴唇发白:“你……见过他了?”
“他让我带句话。”李长久捡起剑,塞进她掌心按紧,“他说你姐姐的剑魄没散,就在剑山里。还说你的剑不是软,是太善,善得像只待宰的小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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