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跟着天机阁的队伍踏入噬魂森林时，靴底碾碎了一片沾露的蕨叶。
她微微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纹——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针。
晨雾未散，林叶间渗出幽蓝荧光，那是秘境特有的灵脉光，却让她后颈泛起凉意——自出谷后，她已察觉三拨修士的气息。
那种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像是蛛丝缠绕在她的神经末梢，让她本能地绷紧了脊背。
"昭昭，看这株星叶草！"走在前头的苏婉儿蹲下身，指尖拂过草叶上的露珠。
她声音轻快，语调里透着几分天真与兴奋，仿佛这片森林只是个寻常的采药之地。
队伍里其他修士或整理法器或低声交谈，唯有林昭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
她能清晰感知到，左侧三十丈外的灌木丛里，有三道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正是顾宏最常用的“隐息散”味道。
那股微苦的檀香混着一丝腥甜，像极了当年他亲手毒杀她父母时的味道。
"苏师姐，我去溪边取点灵水。"林昭扯了扯衣袖，声音里带着点少女的娇憨，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仿佛只是随口说笑。
苏婉儿回头时，她已拐进了一条岔路。
脚下的枯枝被踩断的声音格外清晰，像是某种倒计时。
她心跳加快，掌心渗出薄汗。
溪水在脚边淌得急，林昭蹲下身，倒影里的瞳孔微微收缩——水面本该映着暮色，此刻却泛起蛛网般的暗纹，像被人撒了把碎墨。
她嗅到一股腐朽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从水底传来。
她指尖刚触到水面，灵力突然如被磁石牵引般往溪底钻，顺着那股牵引力，她摸到了块巴掌大的青石板，刻着歪扭的血咒。
那字迹像是用指甲刮出来的，带着一种扭曲的怨恨。
"昭昭？"远处传来苏婉儿的呼唤。林昭刚要起身，后颈骤然一痛。
意识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道黑影从溪底浮起，玄色斗篷下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眼尾纹着暗红蛇鳞——是玄影。
他的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像一条盘踞在梦魇边缘的毒蛇。
幻境来得毫无征兆。
林昭站在幼时的破宅里，泥墙渗水，霉味熏得人发晕。
风穿过残破的窗棂，带来潮湿的霉味和远处野狗的吠叫。
她听见自己的哭声，三岁的小身板缩在墙角，看着父母的尸体被玄色修士拖走。
“林家双废，也配留着传承？”带头的修士甩袖时，一枚玉牌砸在她脚边——是顾家的家徽。
"不。"林昭攥紧衣角，指甲掐进掌心。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的拳头已经握紧。
画面骤变，顾宴倒在血泊里，金雾般的灵力从他体内消散，而她的寿元面板疯狂跳动，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所有数字都在往玄影的方向涌。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生命正在被抽离，像被无形的线一点点拉走。
"你的寿元面板，是打开幽冥殿的钥匙。"玄影的声音像蛇信子扫过耳后，"用你的命换他们的命，多划算？"
林昭突然笑了。
她望着幻境里顾宴逐渐冰冷的脸，想起今早他替自己摘草屑时，指腹的温度还留在发间；想起密室里他说“好”时，眼底翻涌的离火比任何誓言都炽热。
这些画面突然具象成光，在她识海里炸开。熟练度面板剧烈震颤。
一串鎏金符文从她眉心渗出，像是被谁用烧红的铁笔刻进灵魂——破妄符篆！
林昭咬碎舌尖，鲜血混着灵力喷在符篆上。
咸腥的血味瞬间充满口腔，刺激着她的神经。
幻境开始龟裂，她听见玄影的尖叫："不可能！
这符术早该失传——"
刺痛感铺天盖地涌来。
林昭踉跄着栽进真实世界的泥地里，手腕上的光屏正闪烁着警告红光——寿元面板显示她刚消耗了五年寿元。
她喘息着，胸口起伏剧烈，汗水与血水混在一起。
抬头时，玄影就站在五步外，青鳞半人半蛇的躯体挡在他身前，蛇尾拍得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
腥臭的蛇息扑面而来，让林昭忍不住眯起眼睛。
"昭昭！"
这声喊带着风刃般的力道。
林昭转头的瞬间，顾宴的身影已掠过她身侧。
他手中的短剑不再是平日温驯的模样，剑身上流转着顾家秘传的离火，映得他眼尾泛红，哪还有半分奶狗的软萌？
"断魂。"
顾宴低喝的刹那，林昭的属性面板突然跳出提示：【顾氏秘剑·第一式：触发概率100%】。
剑光如电，青鳞的蛇尾刚扬起就被斩断，血珠溅在林昭脸上，烫得她眯起眼。
那蛇妖捂着断臂惨叫，半张人脸因痛苦扭曲成狰狞的蛇头。
玄影的瞳孔缩成竖线。
他反手掐了个妖诀，地面骤然腾起黑雾，林昭的感知面板疯狂报警：【高危能量聚集！
爆炸范围半径二十丈！】
"退到石头后面！"林昭拽着最近的苏婉儿往树后跑，余光瞥见顾宴挥剑划出半圆，离火形成的屏障将所有人罩在其中。
爆炸声震得耳膜发疼，等烟尘散去，玄影的位置只剩件烧焦的斗篷。
"林姑娘。"
清冷的女声从左侧传来。
林昭转头，看见萧若雪站在树影里，手中握着天机阁的执法令，发间的银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想起苏瑶说过，这姑娘是特意派来协助调查的，此刻对方眼底的关切不似作伪。
"萧姑娘。"林昭擦了擦脸上的血，指尖碰到腕间光屏，属性面板的扫描功能正自动运转——玄影留下的气息里，混着顾宏特有的檀香。
顾宴走到她身侧，替她理了理被爆炸掀乱的发："伤着没？"
"没事。"林昭望着远处黑雾未散的方向，嘴角勾起抹冷意，"但有人该慌了。"
夜风卷着血腥气掠过林梢。
林昭的光屏突然亮起新提示：【检测到异常灵力残留，是否启动追踪模式？】她垂眸按下确认键，蓝光顺着地面蜿蜒而去，像条看不见的线，通向噬魂森林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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