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在夜风中被月光浸得发黏,像是谁用蜜糖糊住了它们的嗓子。
林昭盘坐在蒲团上,后颈还沁着薄汗。
白天那化神期老者的话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戳着她的神经——“等印记彻底显形那天,整个修仙界都会来抢”。
她闭了闭眼,试图将杂念压进丹田。
可指尖刚触到储物袋,三块命轮碎片突然“嗡”地轻颤,震得她掌心发麻。
“昭昭?”
顾宴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他本在擦拭那柄霜白长剑,此刻已站在门边,剑穗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
林昭抬头,正见他眉心微蹙,眼尾的红痣被月光染得更淡,像片要融化的桃花瓣。
这副软萌模样总让人忘了,他方才能用剑鞘磕碎化神期修士的护体灵光。
“没事。”林昭刚开口,案上的碎片突然同时腾起。
淡金光芒交织成网,在她眉心投下枚极小的印记,像朵被揉皱的星子。
她猛地睁大眼睛,看见碎片上的纹路正缓缓转动,每道沟壑都泛着活物般的光泽,仿佛在呼应体内某个沉睡的东西。
“是命轮共鸣!”
张长老的残魂“唰”地从阵法里钻出来,半透明的衣袖被金光掀得猎猎作响。
他本是符篆院导师,此刻却像被抽干了最后缕魂气,连面容都有些模糊:“它们在回应另一个碎片的气息……它在仙门深处!”
林昭的指尖下意识抚上眉心的印记。
那里还残留着碎片震动时的温热,像有人隔着层薄纱轻轻碰了碰她。
她想起白天老者浑浊的眼睛突然清亮时的模样,想起张长老说过命轮融合会引动全天下的窥探,喉间突然泛起股铁腥味——是灵力暴动了。
“所以必须主动。”她按住丹田,声音却稳得像块冷玉,“去仙门总部。”
顾宴已经走到她身侧,掌心覆上她手背。
他的手温得异常,像是要把她骨子里的冷都焐化:“我陪你。”
张长老的残魂急得在屋里转圈:“仙门总部守卫森严,尤其是藏经阁!
那《命轮古卷》藏着命轮秘密,顾宏那老匹夫……”
“我们需要计划。”林昭打断他,目光落在案头那叠符纸堆上。
她最近总在画灵核符篆,纸角都被灵力灼出焦痕,“顾宴说过,灵核符篆能模拟命轮波动。”
“但灵核的存在绝不能暴露。”顾宴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背的薄茧,这是她画符时磨出来的,“一旦被察觉,他们会把你拆骨取核。”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叩窗声。
三个人同时转头。
月光里,道身影贴着窗棂站着,发尾还滴着夜露——是柳寒。
她今日穿了身素白弟子服,腰间的玉牌却泛着幽蓝,那是顾宏亲赐的“监察使”令牌。
林昭的指尖在袖中掐了个隐诀。
这柳寒是顾宏最器重的弟子,上回在试炼场还故意给她的符篆判了下品,此刻深夜来访,绝非善茬。
“给。”柳寒从袖中摸出枚青玉牌,隔着窗缝递进来。
玉牌上刻着“玄霄”二字,是仙门总部的通行令,“顾宏已在准备仪式,命轮是他夺取仙主之位的关键。”
“你为何帮我们?”顾宴的剑已经出鞘三寸,霜白剑锋映得柳寒脸色更白。
柳寒盯着剑尖看了会儿,突然笑了。
她眼角有泪痣,笑起来却像块碎冰:“他说要净化仙门血脉,可上个月,他让人把我师弟扔进乱葬岗——就因为那孩子是凡人母亲生的。”她的手指攥紧玉牌,指节泛白,“仙门的初衷不该是杀人。”
林昭接过玉牌。
玉牌触手生温,像还带着柳寒掌心的温度。
她想起张长老说过,顾宏这些年暗中清洗旁支,连他这个退隐的符篆导师都被算计着灭口,心里突然浮起丝清明:“你想要什么?”
“等你们掀翻顾宏那天。”柳寒后退两步,隐进树影里,声音却清晰得像刀锋,“让我亲手给他戴上锁魂链。”
夜更深了。
林昭将灵核符篆贴在眉心时,顾宴正替她整理外袍。
他的动作很轻,像在补一幅要碎的画:“等会我在前殿引开守卫,你趁机去藏经阁。”
“不行。”林昭按住他手腕,“顾宏的神识能扫到十里,分开反而危险。”
“那便一起。”顾宴忽然低头,在她额角印了个极轻的吻。
他的唇比月光还凉,却让林昭的耳尖瞬间烧起来,“大不了……”他笑了笑,剑穗在腰间晃得更快,“大不了我替你挡三剑。”
仙门总部的朱漆大门在夜色里像头蛰伏的兽。
林昭握着通行玉牌,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像在敲一面战鼓。
顾宴的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腰,两人刚跨进门槛,守卫的神识便扫了过来。
“命轮传承者?”守卫的声音带着敬畏,玉牌在他手中泛起青光,“请随我去……”
“不必。”林昭垂眸,让碎发遮住眼底的冷光,“我要去藏经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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