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内的风波尘埃落定,仿佛被一层刻意粉饰的平静覆盖。柳如眉的哭嚎被锁在佛堂深处,凤如雪送去了京郊别院,三婶林氏雷厉风行地接手了管家大权,迅速整顿着被柳氏母女搅得乌烟瘴气的内务。府中下人噤若寒蝉,行走间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看向清秋阁的目光,敬畏中掺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
然而,这表面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一封烫金描凤的华丽宫帖,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再次搅动了侯府,也昭示着更大的风云即将汇聚。
皇家春宴!
这是大雍皇室每年春日最重要的盛典之一,邀请宗室勋贵、重臣及其家眷齐聚御苑琼林,赏春踏青,亦是各方势力暗中观察、试探、结盟的绝佳舞台。
清秋阁内,凤清歌摩挲着手中那份触感微凉的宫帖,神色平静无波。她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两天后的月圆之夜,飞到了那座阴森可怖的乱葬岗。春宴?不过是另一场需要耗费心神去应对的麻烦。
“小姐,” 夏竹捧着一套新制的衣裙进来,脸上带着几分雀跃,那是林氏特意命人赶制的,“三夫人送来的,说是宫里春宴穿正合适。您看这料子,是上好的云锦呢!” 水蓝色的云锦,触手温润,上面用银线绣着疏朗的兰草纹样,素雅而不失贵气,非常符合凤清歌如今的身份和刻意想要维持的低调。
凤清歌只看了一眼,便点点头:“放着吧。替我谢谢三婶费心。” 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可是小姐,” 夏竹有些担忧地看着凤清歌依旧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淡淡的青影,“您这两日都没怎么合眼,一直在配药……春宴上人多眼杂,万一……”
“无妨。” 凤清歌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春宴要去,该准备的,也必须准备。” 她走到窗边的小几旁,上面摊开着她这两日呕心沥血的成果:几个小巧精致的瓷瓶,里面装着不同颜色和性状的药粉、药丸。有能瞬间麻痹神经的“醉麻散”改良版,有强效止血生肌的“凝血丹”,有能短暂激发潜力却后患不小的“燃灯丹”,还有几样针对常见剧毒的解药。这些都是她为乱葬岗之约准备的保命之物。
她拿起一枚通体乌黑、毫不起眼的药丸,这是“龟息丹”,能在短时间内将人的生命体征降到最低,伪装死亡,是她最后的底牌。代价是之后至少三天内虚弱不堪。她小心翼翼地将其贴身藏好。
“夏竹,” 凤清歌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明日入宫,你留在府里。若……若我后日清晨仍未归来,立刻去找三叔!告诉他,去城西乱葬岗寻我!” 这是她留下的唯一后路。
夏竹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小姐!您……您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让奴婢陪您去吧!奴婢……”
“不行!” 凤清歌斩钉截铁,“人多反而容易暴露。你留在府里,就是我最重要的一步棋!记住我的话!” 她看着夏竹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放缓了语气,“放心,你家小姐没那么容易死。这只是以防万一。”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三婶林氏来了。
林氏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缠枝牡丹纹的锦袍,气色红润,眉宇间带着掌权后的干练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意气风发。她身后跟着几个捧着锦盒的丫鬟。
“清歌,东西可还合身?” 林氏笑容满面地走进来,目光扫过夏竹手中那套水蓝衣裙,满意地点点头,“嗯,这颜色衬你,素净又不失体统。” 她随即示意丫鬟们将锦盒一一打开,里面是配套的珍珠头面、绣鞋、披帛,还有几样精巧的首饰。
“劳三婶费心了。” 凤清歌欠身行礼。
“一家人,客气什么。” 林氏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坐下,压低声音道,“明日春宴,你务必小心。宫里不比府中,步步惊心。尤其是太后……” 她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柳氏倒了,太后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还有皇后娘娘,上次宫宴你救了七皇子,她对你颇有好感,这次定会格外关注。若能得皇后青睐,对你、对我们三房都是大好事。”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另外,二房那边……周氏和凤如霜今日也得了帖子,看她们那得意样儿,怕是憋着什么坏水。凤如雪虽不在府中,但她与五皇子……你懂的。明日,谨言慎行,多看少说,跟紧我和你三叔。”
“清歌明白,谢三婶提点。” 凤清歌应道,心中了然。林氏掌权后,与她的利益捆绑更深,这些提醒是真心实意的。皇后沈明澜的善意,确实值得争取。至于二房和凤如雪可能的动作,她早有防备。
林氏又絮叨了几句宫宴的规矩和可能出现的贵人,才带着丫鬟离去。
林氏刚走没多久,门房又通传,宫里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了东西。
来的是一位面容和善、气质沉稳的中年女官,自称姓孙,是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她带来的东西很简单: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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