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森森的静室内,冰盆环绕,白雾袅袅。正中玉榻上,凤子陵赤着上身,浑身插满细如牛毛、颤巍巍的金针,在冰雾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身体表面,诡异的青紫色毒斑如同活物般在赤血藤药力与雪莲寒气的交锋下扭曲蠕动,时而鼓起,时而消退,景象骇人。
凤清歌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布满细密的冷汗,如同刚从水中捞出。她盘膝坐在榻前,双眼紧闭,全副心神都凝聚在指尖。每一次细微的捻动,都伴随着金针的轻颤,精准地引导着狂暴的药力在凤子陵近乎枯竭的经脉中艰难穿行,焚烧着盘踞的阴寒剧毒。她的精神高度集中,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上的钢丝,稍有差池,便是药力反噬,兄长立毙当场!
君临渊如同雕塑般静立在静室门口,玄衣在寒气中更显深沉。他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威压,隔绝了外界一切可能的干扰。深邃的目光透过门缝,始终锁定在凤清歌单薄却挺直的背影上,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侯府,栖霞院。
柳如眉被幽禁在佛堂,形容枯槁,眼神怨毒。凤远山焦躁地在书房踱步,五皇子府的血案余波未平,又突闻“已死”的嫡长子被九皇子救回,且九皇子已秘密回京!这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他心惊肉跳,深感大祸临头!他必须立刻入宫!必须向二皇子和太后表明忠心!必须……舍弃柳氏!
皇宫,金銮殿。
早朝的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龙椅之上,皇帝君弘毅脸色阴沉,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五皇子君煜城新婚遇刺案虽已“结案”,但柳如眉母女被重惩,凤子陵“死而复生”被九皇子救回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暗涌。
“启奏陛下!” 凤远山率先出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悲怆,“臣有罪!臣治家无方,致使柳氏恶妇蒙蔽,竟纵容其女犯下刺杀皇子之滔天大罪!更……更不知那毒妇竟还瞒着臣,做出残害嫡子、构陷嫡女此等人神共愤之事!臣……臣愧对陛下信任,愧对祖宗!恳请陛下严惩臣失察之罪!臣愿辞官谢罪,以儆效尤!” 他涕泪横流,将一切罪责推给柳如眉,试图弃车保帅,将自己摘出来。
“哼!” 一声冷哼如同惊雷炸响!只见武将队列中,三房堂弟、新晋的骁骑尉凤子骁大步出列,少年将军英气勃勃,此刻却满脸怒容!
“大伯父此言差矣!” 凤子骁声音洪亮,带着凛然正气,“柳氏一介内宅妇人,若无大伯父默许乃至纵容,如何能在侯府只手遮天,迫害嫡长女清歌姐姐多年?又如何能买通血狼帮,截杀子陵兄长于落霞岭?更遑论,子陵兄长被救回时,身中‘千机引’剧毒!此乃宫廷秘药!柳氏如何得来?是否……有人暗中提供?!” 他目光如电,直射凤远山!
“你……你血口喷人!” 凤远山脸色煞白,又惊又怒。
“血口喷人?” 七皇子君瑾瑜也站了出来,他肩伤未愈,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父皇!儿臣可作证!当日在五哥府上,若非清歌小姐及时识破毒计,儿臣早已命丧黄泉!而幕后之人所用毒药,正是‘千机引’与‘鹤顶红’!与子陵兄体内所中之毒,同源!此事,太医及当日在场宗亲皆可作证!柳氏母女固然该死,但区区妇人,如何能得宫廷秘药?这背后,是否另有主谋,意图搅乱朝纲,祸乱我大雍?!” 他虽未明指,但矛头已隐隐指向更高处。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宫廷秘药!这案子瞬间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陛下!” 二皇子君墨珩眼见火要烧到自己身上,立刻出列,沉声道,“七弟所言虽有其理,但宫廷药库管理森严,失窃亦非不可能。凤相为官多年,忠心耿耿,岂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依儿臣之见,当务之急是严审柳氏,追查毒药来源,而非在此捕风捉影,牵连重臣,寒了百官之心啊!” 他试图将焦点拉回柳如眉身上,并给凤远山开脱。
“二皇兄此言差矣!” 一个清冷而沉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局。
只见一身玄色亲王常服、风尘仆仆却难掩威仪的君临渊,不知何时已立于大殿门口!他大步走入殿中,如同带着北境的寒风,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九弟?!” “九殿下!” 众人惊呼。
君临渊目不斜视,走到御阶之下,对着龙椅躬身行礼:“儿臣君临渊,奉旨巡查北境军务完毕,特回京复命!途中接到京中急报,兼遇宵小截杀,幸不辱命,救回定远侯府嫡长子凤子陵!然子陵身中奇毒,命悬一线,清歌县主正全力施救,生死未卜!故儿臣斗胆,先行上殿,为忠良之后,讨一个公道!”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公道?” 皇帝君弘毅目光深邃地看着这个他最为倚重也最为复杂的儿子,“你要讨何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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