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佛子与登州财神的“醉人”会晤
甘南,叠州。角厮罗可汗的庄园,今天有点不一样。
空气中弥漫的除了熟悉的酥油茶香和牛粪烟火气,还多了一丝……嗯,怎么说呢,一丝“用力过猛”的庄重感。原本粗犷的石砌主厅被擦得锃亮,地上铺着最新、最厚实的藏毯(角落还能看到压箱底太久的折痕),连平日里随意摆放的牦牛头骨都被人精心擦拭,角度摆正,眼神似乎都显得“慈祥”了些。
角厮罗可汗——本名欺南欺温,意为“佛子”,吐蕃青唐政权昔日雄主董毡的重孙子——此刻正对着一个擦得能照出他紧张表情的铜盆,第N次整理他那身压箱底的、据说产自江南的锦缎袍子。这袍子华丽是华丽,金线银线的,就是穿在他这习惯了皮袍马鞍的高原汉子身上,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像给牦牛披了件绣花被面。
“可汗,您……您这领子,再正正?” 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扎西,额头上全是汗,比可汗还紧张。
“哎呀,扎西,别捣乱了!” 角厮罗不耐烦地挥挥手,差点把袖子甩到旁边端着奶茶壶的小侍女脸上,惹得小姑娘一声低呼,“你说,这温总管……他真那么厉害?连金国的王爷、宋朝的官家都得给他面子?”
“千真万确啊,我的佛子可汗!” 扎西压低声音,一脸敬畏,“咱们花重金从陇南昌隆分号伙计嘴里套出来的!这位温雅楠温总管,那可是登州靖王爷的左膀右臂!管着江南数不清的钱粮买卖,连靖王爷在江南的地盘,听说都是她一手打理起来的!她一句话,咱们这青稞酒能不能卖到汴京城,银子能不能堆满仓库,可就全看今天了!”
角厮罗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腰板。他能在宋、夏、金几大巨头夹缝里守住甘南、叠州这一亩三分地,还跟西夏人硬碰硬干过几场(虽然赢得有点惨烈),靠的就是审时度势和抱大腿的本事。现在金人把西夏揍趴下了,他暂时不用提心吊胆党项人打过来,但这穷乡僻壤,想发家致富过上好日子,还得找个更粗的大腿抱。登州靖王杨靖,这个名字最近如雷贯耳,而这位温总管,就是通向这条“金大腿”的关键钥匙!为了这场会面,他把压箱底的宝贝(几块上等麝香、几张雪豹皮)都换成了更“体面”的礼物——几匹精美的蜀锦和一套据说是宋朝官窑的茶具(希望不是赝品)。
“来了来了!昌隆号温总管的车驾到山下了!” 了望的卫兵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
角厮罗精神一振,赶紧带着扎西和一众穿戴得尽可能整齐(虽然还是有点歪歪扭扭)的部属,快步迎出庄园大门。
不多时,一支轻简却精悍的车队出现在视野里。打头的是几骑剽悍的护卫,眼神锐利,一看就是见过血的。中间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停下,车帘掀开,一位身着素雅锦缎襦裙、外罩一件御风轻裘的男子,在小厮搀扶下款款下车。约莫三十上下,面容清秀,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干练,嘴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平静地扫过迎接的人群,最后落在为首的角厮罗身上。
“哎呀呀!贵客临门,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角厮罗努力模仿着从宋朝商人那里学来的客套话,大步上前,双手合十行了个吐蕃礼,“在下角厮罗,恭迎温总管大驾光临甘南!一路辛苦!辛苦!”
温雅楠优雅地回了一礼,声音清亮悦耳:“可汗太客气了。雅楠久仰可汗大名,在宋夏之间守护一方安宁,是真正的英雄豪杰。今日能得见佛子尊容,是在下的荣幸。”
目光扫过角厮罗那身紧绷的锦袍,笑意加深了几分,“可汗这身江南锦袍,气度非凡,与这高原雄风相得益彰呢。”
角厮罗老脸一红,下意识想拽拽领子,又忍住了,哈哈笑道:“温总管过奖了!过奖了!快请进,快请进!外面风大,咱们里面喝着热腾腾的酥油茶慢慢聊!”
他侧身引路,还不忘瞪了一眼旁边一个因为看温雅楠看呆了而差点把奶茶壶掉地上的小侍女。
主厅内,温雅楠被奉为上宾。热气腾腾、奶香浓郁的酥油茶端了上来,还有精致的奶渣点心和风干牦牛肉。
“温总管请尝尝,这是我们高原的特色,粗鄙了些,但胜在实在!” 角厮罗热情地招呼着,自己先灌了一大口,试图缓解紧张。
温雅楠优雅地小啜一口,赞道:“香浓醇厚,驱寒暖身,果然是好东西。雅楠在江南也常听商队提起,甘南的牦牛肉和青稞酒,都是难得的珍品。”
一听“青稞酒”,角厮罗眼睛瞬间亮了!机会来了!
“哎呀!温总管真是慧眼识珠!” 他放下茶碗,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热切起来,“不瞒您说,我们这青稞酒,用雪山融水,高原青稞,祖传的手艺酿造!劲头足,味道醇!以前也就自己人喝喝,或者换点盐巴茶叶。可自从贵号昌隆……哎,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慧眼如炬’!开始收购之后,大伙儿这日子才有了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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