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庭深脸上笑容不减,却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依旧温和地说道:“谷大人,如今百姓情绪像火药桶,大张旗鼓抓人,若处理不当激起民愤,恐被人抓住把柄,局面更难收拾。”
易池春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指着许庭深骂道:“哼,老滑头,少啰嗦!不抓人,任由流言毁我们名声?你到底站哪头!”
许庭深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说道:“易大人息怒,此事得从长计议,我想先派机灵手下到茶馆,暗中警告散播流言的人,让他们闭嘴,若不听劝,我们再抓人,也算师出有名,既给他们机会,也给百姓留个讲道理的好印象。”
谷志诚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这主意不错,先礼后兵,免得被人抓把柄。”
易池春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摆摆手,“哼,按你说的办,动作麻溜点!要是流言还在传,看我怎么收拾你!”
“易大人放心!”许庭深应道。
“就算压制住城南茶馆的流言,其他地方也会生出新的流言,这终究不是长久之策。”易池春忧虑地说道。
“我自然知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蔡巡抚那边,你再派人去催促催促。”谷志诚道。
“我这就去安排!”
离开布政司后,许庭深并未直接返回知府衙门,而是改道前往四海商会。
对于派人去茶馆威慑散播流言之人,许庭深早有计较。
当下流言纷起,明显与身负皇命、刑部尚书之子的杨纪脱不开干系,牵扯极大。
这种情形下,派衙门的人前去极为不妥,极易招惹各种是非麻烦,深陷其中,成为众矢之的。
他身为陵安知府,必然会被牵连,苦心经营多年的官场生涯恐毁于一旦,这是他绝不能接受的。
相较之下,四海商会这种江湖势力就合适得多。
他们与三教九流往来频繁,处理此类事情驾轻就熟。
即便行动出了差错,也不至于直接暴露陵安衙门。
就算事情败露,也能找诸多替罪羊,巧妙推卸责任,他便能置身事外。
怀着这样的想法,许庭深催促轿夫加快脚步,朝着四海商会的方向而去。
……
近些日子,杨纪忙得不可开交。
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巡按府衙门最近总是迎来不少前来报案的人,所涉及的案子虽不算大,却尽是些繁杂琐碎的邻里纠葛。
就拿刚刚处理的那桩来说,起因是两家共用的水井。
张姓人家觉得李家人打水时,总是把水桶磕碰在井沿上,致使井沿出现了不少裂缝,担忧时间久了井会坏掉。
而李家人则坚称是张家日常用水过多,把井水都快舀干了,影响他们家正常使用。
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矛盾越积越深,最终闹到了巡按衙门。
处理这起纠纷,着实耗费了杨纪一番心力,从情理讲到法理,说得他嘴角都快起皮了,口干舌燥,这才好不容易让双方达成和解。
刚回到巡按衙门,杨纪感觉自己的精力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走进屋内,他重重瘫坐在椅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
杨福适时端上一杯热茶,袅袅升腾的热气,带着淡淡的茶香,弥漫空气中。
杨纪接过茶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稍稍缓解了他的疲惫。
放下茶杯,他望着案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案卷,杨纪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疑惑。
难道和最近满城流传的那些流言有关?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仅仅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以他对局势的了解,他心里清楚,城中的流言大概是李羡安的手笔,意在帮他这个新任巡按建立威信,获取百姓的信任。
杨纪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静下心来仔细回想。
巡按衙门案件突然增多,正是他去了布政司之后开始的。
那天在布政司,面对几位大人提出移交王虎一案的要求,他果断拒绝了。
杨纪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却迟迟不见他们有任何举动。
之前忙于各种事务,他没有细想其中缘由,现在想来,不是他们没有出手,而是他们已经悄无声息地动手了。
他们利用这些冗繁的案件,如同编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他困在其中,让他整日疲于应对这些小事,根本无暇顾及王虎的案件。
而在这段时间里,王虎背后之人则可以暗中展开更大的谋划。
想到此处,杨纪猛地站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少爷,你怎么了?”杨福被吓得不轻。
原本他正专注地给茶壶添水,听到杨纪突然的动静,手猛地一颤,手中的茶壶险些滑落。
滚烫的茶水溅出不少,洒在桌面上,氤氲起一小片水汽。
杨纪摆了摆手,示意杨福不必惊慌。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如果对方的目的真是如自己所想这般,那么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摆脱这一困境,重新掌握主动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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