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尚在黎明前的朦胧混沌之中,墨蓝色的天幕还未被撕开。
李羡安的厢房中,静谧得能听见更鼓的余音。
他一夜未合眼,思绪如乱麻纠缠,哪能有睡意。
待天色稍亮了些,他便开始穿戴衣衫,束好腰带,整理好袖口,起身推开房门,踏入略显清冷的小院。
李羡安望向隔壁的厢房,房门紧闭,但里面已经传出了动静,每天雷打不动早起练剑的苏女侠,应该已经醒了。
房门打开,苏女侠一袭白衣,拿着长剑走了出来,见李羡安站在小院中,那表情仿佛见了鬼魅一般。
“你今日起这么早?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苏璃月说着,仰头朝东方天际看去。
有必要这么夸张么……满脸黑线的李羡安,心中生出一计,说道:“苏姑娘,在下所带盘缠所剩无几,往后恐怕只能自行买菜做饭,方可维持生计了。”
“啊?”听闻即将面临断粮之忧,苏璃月元气满满的好心情,顿时消散了几分,“这才几日,你钱财就花光了?”
李羡安轻轻颔首,面色平静,却难掩一丝无奈。
苏璃月略一思索,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租下这间小院之后,杨纪便把芽芽祖孙俩送了过来,把人扔下后,连个伙食费都不给,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最近这几天,他们又每日光顾饭馆,还购买了各种零嘴,各种花销算下来,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苏璃月问:“李羡安,你会做饭吗?”
李羡安说:“不会,我出银子买菜,苏姑娘你负责掌勺,如此分工,在下觉得很公平。”
“可我也不通厨艺啊。”苏璃月说道,自己一个闯荡江湖爱自由的女侠,手只握剑,哪会握勺。
“苏姑娘聪慧过人,区区做饭之事,想来定难不倒你。”
“没钱你早说啊,还整日买零嘴,吃大餐。”
“我记得那些东西,大多都进了苏姑娘腹中。”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都怪你,一个大男人,盘缠不会规划着用……苏璃月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的说:“我也没让你买啊。”
“苏姑娘还是好好练剑吧,待练完剑后,不妨研究一下菜谱,我稍后就把菜买回来。”李羡安说完,转身便要往外走。
“李羡安,你回来。”苏璃月急忙喊道。
回应她的,只有那“哐当”一声紧闭的院门,李羡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后。
她把剑放在石桌上,气鼓鼓的坐下,今天早上,突然没了练剑的兴致。
一阵晨风拂过,撩动着发丝,抚过她那因气愤而微红的脸庞。
这阵风让她思路一转,“不对,这家伙去饭馆、买零嘴的时候,掏钱干脆利落,不像是钱财快要耗尽的样子。”
想到这,她不禁冷哼一声,“好你个李羡安,竟敢哄骗我!”
她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笑意,起身迈向李羡安的房间。
街道上,冷冷清清,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给整个街道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一些卖早点的铺子已然忙碌起来,炉灶里的火苗呼呼作响,热气腾腾的蒸笼散发着阵阵诱人香气,给这清冷的清晨添了些许烟火气。
李羡安辗转走过多条街巷,来到一处略显陈旧的楼房前。
这楼房隐匿于市井之间,外观平平无奇,若非有心人,很难留意到它的存在。
他轻敲几下门,节奏为三长两短。
须臾,屋内传来些许细微动静,但久久无人开门。
漫长的等待之后,“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现身门口,他身姿挺拔如松,虎背熊腰,肩宽似能扛鼎,阔大的身躯几乎将整个门道填满。
令人诧异的是,这样一个看似粗野的男人,着装却极为整洁。
玄色劲装笔挺,寻不出一丝褶皱,下身束着一条黑色腰带,即便大肚子被勒得鼓胀,衣物也保持着完美的平整度,没有一丝多余的起伏。
他的发型更是一丝不苟,长发尽数向后梳拢,根根分明,顺滑如瀑。
这人便是曾在官道之上,拦住杨纪去路的劫匪,名叫孙子真。
李羡安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暗暗叹息,当初让你扮成邋遢不羁的劫匪,真是委屈你了。
看到李羡安的瞬间,孙子真一双大眼瞪的如铜铃。
“楼主,您怎么亲自来了?”孙子真又惊又喜,连忙错开身子,将他的楼主迎入屋内。
关上房门之前,他探出大脑袋,左右观望,晨风拂过,撩动了几根发丝。
他顿时神色一紧,赶忙抬手捋顺,动作娴熟且自然,这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反应。
老田不是说,楼主身边跟着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女子吗?难不成没一同前来……我还想好好开开眼,到底是怎样的倾国之色,老田都夸上天了,孙子真心中暗自思忖。
李羡安步入屋内,目光悠悠,缓缓扫过这一方天地。
房间不大,布置却极为紧凑且规整,近乎偏执。
地面每块砖石都拼接得严丝合缝,缝隙之间,莫说是尘埃,便是一粒细沙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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