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像摔碎的香槟塔,泡沫和玻璃渣四处飞溅。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咒骂,倒塌的长桌,流淌的酒液……宴会厅的奢华假面被彻底撕烂。
林晚半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左边锁骨下方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那根毒蛇胸针留下的细小针孔,仿佛有无数冰针顺着她的骨头缝往脊椎里扎。她盯着脚边那枚断裂的翡翠胸针,蛇头吻部带着的那截透明导管里,最后几滴幽蓝色的液体正诡异地蠕动着,像濒死的毒虫。
三秒毙命。无解。
刚才如果不是顾衍……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从旁边传来。
林晚猛地扭头。顾衍撞飞赵漫后,自己也重重摔倒在地。他身下迅速洇开一大片刺目的鲜红,后背被陈疤脸粗糙包扎过的伤口彻底崩裂,血液浸透了临时裹着的、碎婚纱染血的布料。更可怕的是,在那翻卷狰狞的伤口深处,幽蓝色的光芒正在变得越来越亮,如同深渊里点燃的鬼火!
他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颤抖着,每一次痉挛都带出更多的鲜血。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而是泛着一种濒死的青灰。
“顾衍!”林晚顾不上自己那要命的刺痛和被揭露的毒药,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边,手指颤抖着想去按住他后背那恐怖的伤口,却又不敢真的碰触,生怕一碰就彻底碎了。“撑住!医疗室就在后面!”她嘶哑地吼着,试图把他沉重的身体再拖起来。
“没……没用……”顾衍的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他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曾经锐利逼人的黑眸此刻涣散无光,却死死地、执拗地锁定着林晚锁骨下方被针刺的位置。他的右手在身侧摸索着,沾满了自己的血,动作迟缓僵硬得像个生锈的机器。
摸索了好几下,他才从自己同样被血浸透的裤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银灰色的金属药盒。盒子一角也被撞瘪了。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手指哆嗦着打开盒盖,里面孤零零躺着一粒透明的胶囊。
胶囊里装着半透明的、微微晃动的白色粉末。
“吞……了它……”顾衍的手指抖得厉害,几乎捏不住那粒小小的胶囊。他艰难地抬着手臂,把那粒胶囊递向林晚的嘴唇,声音断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快……切断……神经痛链……能暂时……保命……”
他的眼神死死盯在林晚受伤的位置,仿佛那里正爬着一条无形的毒蛇,每一秒都在吞噬她的生命。他脸上的肌肉因为剧痛和强行支撑而扭曲着,青筋在额角暴突。
林晚看着他递到眼前的胶囊,又看看他背后那越来越亮的、仿佛要将他灵魂都吸走的幽蓝光芒。他此刻承受的痛苦,远比她遭受的神经毒素穿刺要恐怖千百倍!而这痛苦,很可能正是因为转移了她身上的密钥负担!
没有犹豫的时间!那幽蓝的毒素沿着神经向上爬的冰冷感越来越清晰!
林晚张嘴,含住了顾衍颤抖的手指递过来的那粒透明胶囊。胶囊外壳冰凉光滑,带着一丝淡淡的……奇怪气味?
她下意识地用牙齿轻轻一磕——
咔哒。
极其轻微的碎裂声。
胶囊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顺利地被吞咽下去。脆弱的透明外壳在林晚的牙齿间碎裂开来!
苦涩?不!一股极其突兀、极其甜腻的、熟悉到让她头皮发麻的——
草莓味!
混合着药粉的甜腻香气瞬间在她口腔里弥漫开来!这味道……和她十年前塞进无菌舱气闸口的那根棒棒糖一模一样!
林晚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她猛地低头,噗的一声将口中破碎的胶囊外壳和苦涩混合草莓味的药粉吐在满是香槟酒液和玻璃渣的地面上!
碎裂的透明胶囊外壳黏在湿漉漉的地上。借着宴会厅水晶吊灯碎裂后残余的摇曳光线,林晚清晰地看到——
在那指甲盖大小的、碎裂的透明胶囊外壳上,清晰地印着一行细小的、冰冷的黑色英文花体字:
【NEUROSYS - MEMORY WIPE(NEUROSYS - 记忆清除)】
而在胶囊碎裂的内侧壁上,一行更小、但更加刺眼的猩红色激光蚀刻字迹,宛如用血写成,清晰地映入林晚骤然收缩的瞳孔:
【别信顾衍】!!!
记忆清除……别信顾衍……
草莓味……棒棒糖……
“嗡——!!!”
一股巨大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比那神经毒素更冰冷!林晚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给她吃清除记忆的药?!胶囊里还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掺入了棒棒糖的味道?!这算什么?!麻醉她?!让她在甜蜜的幻觉里变成一张任由他们涂抹的白纸?!
“顾……衍……”林晚的声音像是从地狱裂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的冰渣和无法置信的剧痛。她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在那个气息奄奄、却递给她这颗毒药的男人脸上,“这他妈……是什么?!清除我的记忆?!别信你?!” 她猛地抓起地上那枚碎裂的胶囊壳,狠狠砸在顾衍的身上,“你他妈到底是谁的人?!林疯子的狗还是赵家的人?!你也要把我变成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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