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打在承乾宫的琉璃瓦上,溅起的水花在金砖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瑶珈坐在窗边,看着刘嬷嬷铺开的后宫舆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各宫的势力范围 —— 永和宫的德妃圈地最大,几乎涵盖了东六宫的一半;景仁宫的淑嫔虽失宠,却因诞下皇子,周围也圈着片小小的红圈;最刺眼的是冷宫的方向,惠妃的名字被划了道黑杠,却仍在角落标注着 “纳兰氏余党”。
“娘娘,” 春桃捧着碗新沏的雨前龙井进来,茶雾在她眼前氤氲出朦胧的影,“德妃娘娘派人来说,晚膳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商议。”
瑶珈的指尖在舆图上的 “养心殿” 三个字上轻轻一点。自她晋封婉妃后,德妃的示好比往日更频繁,连送过来的点心都换成了四阿哥府厨子做的 —— 那厨子最擅长做关外的烤羊腿,显然是投其所好。
“知道了。” 她将舆图折起,塞进紫檀木匣,“让张厨子备些桃花酥,我带去给四阿哥尝尝。”
永和宫的暖阁里,德妃正对着盘围棋子出神。黑白棋子在她指间交错,像极了后宫的势力消长。见瑶珈进来,她笑着推过棋盘:“妹妹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步棋该怎么走。”
棋盘上的黑棋已将白棋逼至角落,却在腹地留了个空隙,像故意露出的破绽。瑶珈拈起颗白棋,轻轻落在空隙处:“姐姐这是欲擒故纵啊。”
德妃的眼睛亮了亮:“哦?妹妹说说,怎么个欲擒故纵法?”
“黑棋看似占尽优势,” 瑶珈的指尖划过棋盘上的脉络,“实则腹中空虚。若白棋从这里突围,反而能反败为胜。”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窗外,“就像八阿哥的党羽,虽被打压,却在太医院和内务府埋下了不少暗线。”
德妃的棋子顿在半空:“妹妹果然聪慧。四阿哥近日在查太医院的账,发现去年八阿哥府的药材采买量,比往年多了三成,其中有不少是管制的毒药。” 她压低声音,“皇上让我问问你,承乾宫的人里,有没有可疑的?”
瑶珈想起那个在桃花宴上拉二胡的老者,关节处的疤痕像条丑陋的虫。她摇了摇头:“目前还没发现,但我已经让小石头盯紧了御膳房 —— 那里的老王最近总往太医院跑,说是给儿子抓药,可他儿子明明在江南当差。”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德妃忽然将颗黑子拍在棋盘中央:“看来是时候收网了。” 她从袖中取出张纸条,“这是四阿哥查到的八阿哥党羽名单,妹妹看看,有没有眼熟的?”
名单上的名字用墨汁写就,歪歪扭扭的像群爬动的蚂蚁。瑶珈的目光落在 “太医院 李医士” 上 —— 这是李太医的师弟,上次给淑嫔请脉时,曾偷偷塞给她包 “安胎药”,被李太医当场识破是活血的红花。
“这个人,” 瑶珈的指尖划过名字,“我见过。”
德妃的嘴角勾起抹冷笑:“果然有问题。四阿哥说,这个李医士最近总往冷宫跑,说是给惠妃瞧病,实则在传递消息。” 她将纸条凑近烛火,“今晚子时,四阿哥会带人抄查太医院,妹妹只需让承乾宫的人守住宫门,别让消息传出去。”
瑶珈看着火苗吞噬字迹,忽然想起晋封那日,康熙握着她的手说:“后宫与前朝,本就是盘相连的棋。” 她那时不懂,此刻才明白,自己早已是这棋局中,不可或缺的一颗子。
回到承乾宫时,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小石头匆匆跑来,手里攥着片湿透的纸:“娘娘,这是从老王的灶膛里找到的,上面有个‘八’字。”
纸上的墨迹已被水晕开,隐约能看出 “子时 太医院 动手” 的字样。瑶珈的心脏猛地一缩 —— 老王竟是八阿哥的人,他们今晚也要动手!
“刘嬷嬷,” 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让张厨子把所有的门都锁好,任何人不得进出。春桃,你去告诉李太医,让他今晚务必留在太医院,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子时刚到,太医院方向就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瑶珈站在承乾宫的角楼上,看着远处摇曳的火光,像朵盛开在暗夜的罂粟。小石头气喘吁吁地跑来:“娘娘,成了!四阿哥抓住了李医士,从他的药箱里搜出了给惠妃的密信,上面说要在皇上的药里动手脚!”
瑶珈的目光望向冷宫的方向,那里漆黑一片,像头蛰伏的野兽。她忽然明白,这场势力清洗,从来不是针对八阿哥一个人,而是康熙借四阿哥的手,清理后宫与前朝的勾结。
第二日清晨,康熙的旨意传遍后宫:八阿哥党羽尽数被除,李医士被赐死,惠妃被废为庶人,永禁冷宫。太医院和内务府的管事都换成了四阿哥的人,连御膳房的老王,也被发往宁古塔为奴。
承乾宫的早膳桌上,春桃兴奋地说着昨夜的惊险,刘嬷嬷却皱着眉:“娘娘,老奴总觉得,这事来得太巧了。八阿哥再糊涂,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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