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撞进范闲怀里的,哪是什么神骏猛禽?
分明是只德牧般壮硕的雪白大雕!
背上稳稳挎着个小巧的木匣子,此刻正毫无形象地耷拉着长舌头,“哈哧哈哧”地喘气,活脱脱一只成了精的大狗,半点鹰的威仪也无。
“二狗子!”
范闲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拍在它毛茸茸的大脑袋上,
“跟你说了多少次!低调!低调!你是生怕全儋州不知道你主子我在这儿是吧?”
这雕是他打小用丹药当零食喂大的,体型跟吹气似的猛长,如今都快到他腰高了,飞起来动静堪比小型轰炸机。
范闲一边数落,一边熟练地从腰间锦囊里倒出几颗黄澄澄、散发着清香的丹药。
二狗子绿眼瞬间放光,舌头一卷就吞了下去,满足得眯起了眼,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讨好声。
范闲拖着这只巨型“狗雕”,朝凉亭里的奶奶告了个罪,转身快步走向更僻静的后院。
范老太太看着孙子离去的背影,又瞥了眼那只还在回味丹药滋味的傻雕,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手中的针线似乎也沉重了几分。
到了后院,范闲这才取下二狗子背上的木匣。
打开一看,里面杂七杂八地塞满了东西:
几个熟悉的小药瓶——显然是用过的;一个用青竹削成的、简易的竹蜻蜓;还有几件一看就是女儿家才会用的小玩意儿……最底下,压着一张纸,和一个封好的信封。
范闲的目光扫过这些物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些东西,他太熟悉了!
每一件,都是他亲手送出,每一件,都应该在京都那个风风火火、最爱找人切磋的暴力妞手里!
现在,它们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这意思,还用明说吗?!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范闲心头。
他强压着怒气,抽出那张纸。
上面龙飞凤舞地抄录着他“作”的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字迹倒是娟秀,可此刻看在眼里,只觉得分外刺眼。
“好,好得很!”
范闲咬着后槽牙,一把抓起那封信,“刺啦”一声撕开封口。
信的内容极其简短,寥寥数语,在范闲看来,核心意思总结起来,就两个冰冷的大字:
分手!
轰!
一股难以抑制的真气猛地从范闲身上爆发出来!
旁边一座半人高的假山石,“咔嚓”一声,竟被这无形的气劲震得裂开几道缝隙,碎石簌簌滚落!
“……”
一旁正回味丹药的二狗子吓得脖子一缩,绿豆眼瞪得溜圆,歪着脑袋看着自家主人,仿佛在问:假山惹你了?
“呵…呵呵…”
范闲气极反笑,捏着信纸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好啊,好你个渣女!招呼不打一个,单方面退货是吧?”
范闲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真气,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回自己房间。
他一把抓过笔,蘸饱了墨,在雪白的信笺上,笔走龙蛇,只写了短短一行字!力透纸背,杀气腾腾!
写完,他“啪”地将信纸折好,塞进一个新信封,封死。
然后回到后院,将信封重重地拍回那个木匣子里,再把所有被“退货”的东西一股脑塞回去,“砰”地盖上盖子,重新牢牢捆在眼巴巴看着他的二狗子背上。
二狗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委屈巴巴地用大脑袋蹭了蹭范闲的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
它才刚落地,丹药都没吃够呢!又要长途跋涉?
范闲板着脸,严肃地摇摇头,指着京都的方向:
“少来这套!十万火急!给我以最快的速度,原路返回!送到她手上!一刻也不许耽搁!”
二狗子认命般地耷拉下脑袋,绿眼里满是“打工雕”的辛酸。
它委屈地叫了一声,迈开两条大长腿跑到院子中央,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振,卷起满地烟尘,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带着那封“战书”,再次化作一道白线,朝着京都的方向疾飞而去。
看样子,这趟加急快递的酬劳,只能指望半路上自己抓点兔子、野鸡打打牙祭了。
呸!无良主人!压榨童工(雕)!
看着二狗子消失在天际的身影,范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寒光闪烁:
“想跑?门儿都没有!等小爷我进了京,定要上你家,把你抢回来做压寨夫人!咱们……走着瞧!”
当日傍晚,京都,叶府。
叶家大小姐叶灵儿,有气无力地躺在自己闺阁的琉璃瓦屋顶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蔫蔫的。
想到昨晚自己咬牙寄出去的那个木匣子,心口就像被剜了一刀,痛得她蜷缩起来。
两行清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洇湿了鬓角。
她用力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没办法……真的没办法……陛下赐婚给范闲的,是她最好的姐妹林婉儿!
她叶灵儿就算再喜欢那个混蛋,也绝不能,绝不能和婉儿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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