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心中微动。
她看着眼前这个豪气干云的汉子,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史书上对他的记载。
“嚣张跋扈”、“擅权谋私”、“图谋不轨”。
这些冰冷的字眼,似乎与眼前这个热情爽直的蓝玉,完全对不上号。
可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
历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蓝玉案牵连甚广,最终以他身死族灭告终。
一个彻底的失败者,后世史书上对他的评价,又怎么可能全然公允?
其中有多少是政敌的污蔑,又有多少是后人的杜撰加工,谁也说不清楚。
至少从这几次的接触来看,这个蓝玉虽然行事张扬。
但做事非常果决多少带点军人的雷厉风行,并非那种阴险狡诈之辈。
或许,历史的真相,远比书本上记载的要复杂得多。
“蓝大哥言重了,”
夏沐收回思绪,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您的心意我领了,这张虎皮我收下。
对了,我前段时间巧合酿了一些好酒,等下你离开的时候,可要带上一箱!!!”
“哈哈哈,好!有夏妹子这句话,哥哥我今天就没白来!”
如果是其他回礼,蓝玉肯定要考虑一下是否要婉拒,但是面对好酒,他是真的不舍得。
又寒暄了几句,眼看夏沐的店铺外依旧人声鼎沸。
蓝玉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知道她今日必然繁忙,便主动起身告辞。
“夏妹子你今天刚受封,贺喜的人肯定少不了,哥哥我就不多耽搁你了。
改日,改日哥哥我做东,在醉月楼给你摆酒庆贺!”
“好,我一定到。”
送走了蓝玉,夏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袁武又领着人进来了。
“东家,醉月楼的周掌柜,还有冯家牙行的冯三喜都来了,都在外面等着给您道贺呢。”
夏沐笑着一一收下贺礼,与他们虚与委蛇,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
从蓝玉登门开始,这一整天,夏沐的店铺就没消停过。
前来道贺的客人,简直是络绎不绝。
有生意上的伙伴,有过去打过交道的官吏。
甚至还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勋贵管家,都带着厚礼前来拜会,想要结个善缘。
店铺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踏破了。
一直忙到华灯初上,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夏沐才终于得以片刻清闲。
她疲惫地坐回内堂,看着满屋子堆积如山的贺礼,只觉得比当初研制牛痘还要累。
“东家,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春桃心疼地递上一杯热茶,
“您今天笑了一天,脸都快僵了吧?”
夏沐接过茶杯,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想到,这‘安民伯’的头衔的含金量还真的不低。”
说真的,这个最低档位的伯爵,引起的轰动比她想的还要夸张。
虽然这个爵位更多的是荣誉性质的,但是背后代表的东西病不简单。
册封伯爵带来的喧嚣,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起的涟漪终究会渐渐平息。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应天府的街道上,取而代之的是日渐浓郁的年味。
瘟疫带来的死亡阴影,被家家户户门前挂起的红灯笼彻底驱散。
空气中弥漫着炒货的焦香和糖霜的甜腻。
街头巷尾,孩童们举着新买的糖葫芦,你追我赶,嬉笑打闹声清脆悦耳。
夏沐站在自家铺子门口,看着这片鲜活热闹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这才是她记忆里过年该有的样子。
充满了人情味和烟火气,比现代社会那越来越淡薄的年味,要真实得多。
转眼,便到了年二十五。
按照习俗,这一天之后,大部分商铺都要关门歇业,准备过年了。
夏沐也正式宣布店铺休假,将袁武、春桃、林大田等所有伙计都召集到了内堂。
伙计们一个个站得笔直,脸上带着几分局促,但更多的却是掩饰不住的感激与敬畏。
如今的东家,可不再是单纯的东家了,而是陛下亲封的安民伯。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夏沐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都辛苦一年了,从今天起,铺子正式休假。
大家伙儿都回家好好歇着,陪陪家人。”
她顿了顿,看着众人亮起来的眼睛,继续宣布道:
“假期嘛,就一直放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后,咱们再开张。”
“哗——”
伙计们顿时一片惊喜的低呼。
往年他们在别的东家手底下干活,能放到正月初五就算天大的恩典了。
哪有像夏沐这样,直接给一个近二十天长假的!
“多谢东家!”
“东家仁义!”
“谢谢东家!”
众人已经喜出望外,没想到,夏沐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如遭雷击。
“这一年,大家跟着我,都受累了。
大家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干得非常不错。”
夏沐从身后的桌案上,拿起一摞早就准备好的,厚厚的红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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