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把栗子下肚,像是一点微弱的火星落入了干涸已久的柴堆
虽然没能燃起熊熊大火,却真真切切地驱散了那彻骨的虚软和令人疯狂的饥饿感,带来了一丝支撑着人继续走下去的力气。
屋里的气氛依旧沉默,却不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的死寂。
多了些细微的声响——张小草小口小口舔着指尖残留的栗子香,赵氏小心翼翼地将刘然然分出来的那些干瘪果核和草籽用一块破布包好,收进怀里,张大牛则低着头,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墙角的柴堆,似乎在估算着什么。
张老汉拄着棍子,在屋里慢慢踱了两步,那条瘸腿似乎也因为肚子里有了点东西,显得没那么沉重了。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那蒙尘的龟甲上,眼神复杂难辨。
刘然然将最后一点草籽的涩味咽下,感受着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暖意,大脑飞速运转。
食物是找到了,但只是杯水车薪。鼠洞可遇不可求,【每日占卜】是她带着这一家人在这乱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但占卜次数有限,必须用在刀刃上。而且,卦象需要解读,获取资源也需要体力和工具。
正思忖间,只听张老汉看着那堆栗子,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全家人说:
“唉……要是家伙什还齐全,往年这时候,还能去后山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掏个冬眠的獾子啥的……现在,就剩把破柴刀,连砍点像样的柴火都费劲……”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刘然然的思路。
对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她立刻看向张老汉,追问道:
“爹,您刚才说,家里还有能用的家伙什?有什么?”
张老汉回过神,沉吟一下,指着墙角:“还有把豁了口的柴刀,就是太久没磨了,已经钝得切不动柴了。再就是……我那把老伙计,把断了柄的腰刀,一直塞在炕洞里藏着。”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年头不太平,留着防个身。”
这是属于老兵的本能,什么时候都要留一个防身的家伙在身边。
刘然然眼神微亮。有武器,哪怕只是断柄的,意义也完全不同。
“大牛,”她转向儿子
“去把柴刀和……爹的那把刀找出来。赵氏,烧点热水。小草你帮帮你嫂子,爹,您看看怎么能让柴刀利索点,我们再把那刀柄想想办法。”
她的指令清晰,目标明确。
这一次,张大牛没有立刻反驳或露出憎恶的表情,他只是沉默地看了刘然然一眼,然后依言走向墙角,翻找出那把锈迹斑斑、刃口豁了好几个缺口的柴刀,又犹豫了一下,在张老汉的示意下,从炕洞深处摸出一个用破油布裹着的长条物件。
油布展开,是一把制式的军中腰刀,刀身狭长,虽然布满暗色的血迹和磨损痕迹
刃口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隐约流露出一丝冷厉的寒芒,只是刀柄从中断裂,无法握持。
赵氏则赶紧去屋外捧了几捧干净的雪回来,放入那个唯一完好的陶罐里,架在炕边好不容易才重新燃起的小小火堆上——那火堆是张老汉之前用最后一点干草和小心保存的火石点燃的,珍贵无比。
张小草乖巧地凑到赵氏身边,帮忙看着火。
这一家人,竟然因为刘然然的指令,第一次像真正的家人一样,为了同一个目标协作起来。
张老汉拿起那把柴刀,就着火光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试了试刃口,摇摇头:
“这锈得厉害,豁口也大,只能勉强磨一磨,劈细柴还行,砍东西是别想了。”
他放下柴刀,又拿起那断柄的腰刀,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和痛惜,
“这是好刀啊……可惜了这柄。要用得想办法找个合适的木柄楔紧才行,但得要些需要时间才行。”
刘然然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虽说工具简陋,但总比没有强就是,她前世也是苦家庭出来的,把每一份资源利用好这种事情她最擅长了。
她走到门口,透过门板的缝隙向外望去。
雪还在零星飘着,外面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人烟。
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仿佛随着食物的暂时解决而变得更加清晰。
靠山屯不是世外桃源。原主留下的恶名,家里的极度贫困,以及这荒年背景下可能随时出现的危机——饿极了的村民、流窜的溃兵、甚至山里的野兽……
她必须尽快获得下一次卜算的机会,找到更稳定、更多的食物来源,甚至……获取一些关于危险的信息。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很快。
张老汉找出一块粗糙的磨石,蘸着赵氏烧好的热水,开始“吭哧吭哧”地磨那把柴刀。
张大牛在一旁看着,偶尔递点东西,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刘然然。
刘然然没有闲着,她让赵氏找了些结实的草绳,自己则尝试着将那些坚硬的果核砸开,取出里面微小的果仁,虽然费劲,但聊胜于无。
她一边干活,一边整理着原主的记忆碎片,尤其是关于村子周边环境、哪些人家可能有余粮或者工具、哪些需要远离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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